那天晚上他們一行三人十點多才回到家。吳夫人坐未安席,給端茶上來的雨軒就是狠狠的一巴掌。雨軒驚嚇得失手把茶幾摔在地上。晧熙跑上前拉開雨軒,緊緊握住她的胳臂。
“媽你瘋了!”
“你再說一句?”
夫人撿起地毯上的茶杯瞄準雨軒往她身上一扔,晧熙轉身擋住雨軒,杯子正好砸中他的後背。他強忍著不叫出聲來。
“晧熙!”雨軒歇斯底裏大叫起來,一時不知所措。
吳董事長一躍而起,拉住了夫人的另一隻握緊茶杯的手。
“你瘋了嗎?”丈夫咆哮道。
“對,我瘋了!我就是一個神經病!”她大喊大叫,引來一群傭人在門外伸長脖子,“你們父子就隻知道欺負我!”
“行行,那你說為什麼要這樣?剛才還不是好好的?”
“你們說,你們倆是不是偷偷結婚了?”
吳先生想起葬禮上的一些流言蜚語,不禁笑了起來。
“我還以為什麼事呢?夫人你傻啊,他們現在怎麼可能結得了婚,不是還沒到法定結婚的年齡嘛。”
想到這裏,她稍微消氣了一點。
“是不是你這個小賤人逢人就說你們結婚--訂婚!全南朝的人都在說我兒子跟一個鄉下女人訂婚!”
雨軒一麵輕輕地按摩晧熙的腰背,一麵戰戰兢兢地說:
“我--”
“沒有對吧!那就是你媽這個賤人!”
“媽,你說夠了沒有!”
“不晧熙,是我--是我錯了,我不應該--”
“這完全不關你的事!”晧熙按捺住內心的怒火,“是我!是我在大門口向雨軒求婚,是我求著燕子姨--雨軒的媽媽把女兒嫁給我,然後燕子姨答應了,我們就舉行了一個簡單溫馨的求婚儀式。這件事全南朝鄉的人都知道,所以大家都以為我們訂婚了。今天在車上有個人問我雨軒是不是我的老婆,我毫不猶豫地跟他說我們結婚了,吳雨軒當然就是吳晧熙的老婆!”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再生氣--”
夫人惡狠狠地看著她的丈夫:
“我很好奇她除了給你泡茶,還給你做過什麼?竟把你們兩父子迷成這樣。吳雨軒你可真厲害,我還真小瞧你了。”
“我們出去,雨軒!”
“站住!你敢走一步試試!”
“你究竟鬧夠了沒有?”先生十分不耐煩地說,“好好,隨你。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不想再跟你多說廢話。李師傅,去公司!”
“我們走,雨軒!”
晧熙和雨軒跟在吳先生的身後一同離開了客廳。吳夫人一下子手足無措,心裏頭慌裏慌張。難不成今天她撞鬼了?她知道自己氣不打一處來,雨軒不過是導火線而已。歸根到底是南朝鄉那幫庸夫俗子戳中她內心最脆弱的地方。她完全不願相信他高貴丈夫的血統居然如此不純和低賤,看看吳建國那張臉,再看看他那個瘋兒子,再看看那個麵目全非的老頭,這幫人居然是她的親人?
更可怕的是,她的兒子居然愛上一個來自南朝的鄉下女人?她最最痛恨和不屑的南朝!
她大喊一聲,躺在沙發上嗚嗚哭起來。
“夫人,節哀順變。喝杯水吧。”
夫人哭喪著眼睛恨恨地瞄著趙管家。
“你這對狗眼,滾!”
“疼!”晧熙皺著眉頭叫了一聲。
“輕一點,寶貝。”他歎了口氣,說,“我想好了。”
“想好什麼?你不要嚇我?”
“對不起,雨軒。”他轉過身撫摸她的手,“以後每個周末我不會再回來了。雨軒,你能離開這裏嗎?我是說真的,如果你不在這裏,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踏進家門一步。”
“我--可是我現在需要這份工作……”
她低下頭沉思起來,晧熙似乎是鐵心要永遠離開這裏,而原因不僅僅是因為她,難道葬禮發生了什麼意外?
“我怕你在這裏隻會受盡委屈。”
“夫人氣消了就沒事了,我--我做到六月份就離開這裏,好嗎?”
“真的嗎?”
“我就擅作主張一次!”她說,“我知道我媽一定會反對,但我不能再對她惟命是從。高考後我們一起離開這裏,離開東陽,到廣州去打工,我們自立自強。九月份開始你和哥哥就會在大學裏讀書,等我打工有錢了我就去上夜校。你說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