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雨軒向女主人提出辭職,希望當天便能離開中央公館。這是兩個年輕人商量了一整晚才做出的決定。夫人先是一陣歡喜,緊接著就是歇斯底裏地亂吼亂叫,最惡毒的詛咒連珠炮似的一個接著一個。晧熙強忍住不出聲,此刻他真後悔為什麼要答應雨軒不可頂撞自己的母親,再不反擊他會發瘋的!可是雨軒一直用力地扣緊他的五指不放。
夫人對身邊藏著一個敵家的女兒惶恐不已,更令她惱怒和憤恨的是她的丈夫和兒子對此重大隱情在她麵前居然若無其事地隻字不提,他們三人合起夥來企圖瞞天過海,盡是把她這個女主人活活地蒙在鼓裏!她太氣了--就算把吳雨軒碎屍萬段也難解心頭之恨!最終她決定扣除吳雨軒兩個月的工資!
“這個月的工資和你一個月的押金,總共兩個月的工資,你一個子也休想拿到!”
“憑什麼!”
雨軒死死拉住了晧熙的手掌,用眼神懇求他不要說話。
夫人閉上雙眼沉默了片刻,睜開臉皮冷冷地說道:
“兒子,你休想跟這個賤女人在一起!你最好趁早死了這條心,否則讓我看到你們走在一起,我會很狠狠地修理這個賤貨!”
晧熙此刻被自己的母親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如雨軒所願強忍住心中的怒火。而雨軒呢?他完全感覺不到她的心跳,轉頭一看,她平靜得如清晨霧靄中的湖水。
“就聽夫人,”她淡然地說,“我不再要這兩個月的工資就是了。那--那我先走了。”
“吳晧熙!站住,吳晧熙!”
夫人整個人癱瘓在沙發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被一個狐狸精帶走。
出到門外,雨軒用近乎哀求地口吻對晧熙說,希望他能夠回到自己母親的身邊,等安撫好夫人情緒後馬上回學校讀書。至於她--不用擔心,她自己能夠平平安安回到家裏。
晧熙完全無法抗拒她那哀哀欲絕的眼神,一句話也不說就回到了母親的身邊。母親?媽媽?看著她痛哭嚎叫的可憐樣--不,一點也不可憐,確切地說是寒酸落魄的模樣,他不但沒有半點憐憫,相反內心充滿了鄙夷不屑。是啊,他捫心自問:自己實在無法把眼前這個矯揉造作的女人跟“母親”“媽媽”之類的母性詞彙聯係在一起,難道他是一個毫無人性的家夥嗎?
他不願再去多想其他爛七八糟的東西,隻要一刻不停地想著雨軒他的心胸就開始慢慢地安靜下來。等他告別自己的母親,跑到公交車站台時,雨軒已然回到了南朝鄉了吧?他看了下手表,兩個多小時過去了,是該回校了。他便坐上了迎麵而來的公交車。
兩個多小時前,雨軒背著一個破舊的挎包,提著一隻三色袋子,活像一個剛剛進城打工的農民工,然而卻沒有充滿憧憬的眼神,相反她目光呆滯地盯著前方,望眼欲穿以致到了絕望的地步。
回到家中,登上二樓,她第一眼就瞧見自己的母親手中捏緊一疊百元的人民幣,正在一張張地數著,口中念念有詞。雨軒心想,這就是二十五萬的封口費--不,補償款?!媽媽終於如願以償拿到了她應得的補償款,然而--就像晧熙責問自己父親那樣:其他村民的補償款呢?晧熙的形象忽地在她心中愈發地高大偉岸!
“傻愣著幹什麼,快坐下來幫我數。”媽媽臉上掠過狡猾的一笑,“我數了三天三天,老是數錯,一不小心亂了套就得重新數。麻煩死了。快點幫我數數。聽著‘沙沙’的數錢聲,整個人都快飄起來啦,有錢真好哈哈哈……”
“這就是那二十五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