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的蕭條景象足以使每個來到此地的人不由地心生一陣又一陣的冰涼。即便是在這麼一個酷日的季節裏,每個生存在這片土地上的行人都是那樣冷酷,他們的心像是被冰凍了幾千年。連晧熙也感覺到自己是座冰雕,昨夜黑暗中汗流接踵,今朝烈日下虛心冷氣。人生真是無常。
他漫無目的地走著,偶爾跟幾個路人對視幾眼,他們都像防賊一樣盯著他看。現在他是不會離開這裏的了,一天見不得雨軒,他便一天不會回到學校,不會跑回去給自己的父親告密。什麼高考,什麼家庭,通通沒有吳雨軒重要,吳雨軒比他的生命還要珍貴一萬倍。
走著走著,一棟七層高的農村自建房立在眼前,門口的一小塊牌子寫著“國泰保安公司”。得來全不費工夫,晧熙如獲珍寶,不顧一切衝了進去,但很快就被幾條惡狗趕了出來。
“找死是不是!”
幾個比周大漢子還要人高馬大好幾倍的裝著製服的保安衝出大門口,直接把晧熙按倒在地上,然後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須臾,一個保安跑上來嗬退了眾人,可是就在這短短的幾秒鍾裏晧熙被打掉了一顆牙齒,兩眼閃著青光和紅血,鼻子破了一層皮。
“少爺你沒事吧?”
晧熙抬頭一看,是曾經在東縣一中“保護”他的那個保安。晧熙捂著血流不止的嘴巴,喃喃地冷笑著說:
“多虧我爸選你來保護我,不然我真得死翹翹。”
保安隊長立馬半跪下去給少東家擦傷口,身後幾個人也半跪在地上,高喊“少爺對不起。”
他唯唯諾諾地說道:“實在對不住少爺,這幫混賬東西!”
晧熙搶過他手中的紙巾,讓他的手碰到自己的肌膚真是惡心。他跑去對著半跪在地上的那個幾人一頓腳踢,每踢一腳他們就高喊一聲“少爺對不起”。
“少爺還是到醫務室給醫生看看?”
“敢情你們還開醫院?”晧熙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個馬屁精。
“有些人不聽話就得打到他們聽話為止。”他笑哈哈地說。
晧熙這才想起正事來--雨軒!
“少爺怎麼來到這偏僻的地方?難不成是老板--”
他沒有稱呼他的父親“董事長”,而是直接叫老板。晧熙全身一陣發涼。
“是他叫我來的,”他厭惡地說,“看你們把事情辦得怎麼樣!”
“沒問題,少爺;我辦事,老板絕對可以放心。”他拍著胸口說,“那幫刁民昨天就給我們妥妥地逮了正著,現在正一個個簽協議,那些不簽的人就--”
“雨軒!”
晧熙叫了起來,好像雨軒此刻正麵臨著巨大的危險一樣,如果再慢一步,他定會遺恨千年。
“吳雨軒在哪?”他揪著保安隊長的衣領怒吼。
“少爺你的牙--”
晧熙一隻手恨恨地扇了他一巴掌:
“雨軒在哪?”晧熙撕心裂肺地大喊。
“那那雨--”
“昨天那幫村民--”
“他們被關在幾個黑屋裏……”
“燕燕子麵館的女兒在哪?”
“我我我帶你去,你太可怕了少爺。”
他徑直奔跑起來,不時轉頭念叨著“少爺你滿嘴是血……”
晧熙奔跑到二樓時,便聽到盡頭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呼救聲。他下意識地停住腳步,用盡心力地聽著聽著,心髒劇烈地跳動著,他的腦袋在不斷膨脹、發熱--這是吳雨軒的呼喊聲,他的女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他瘋了嗎?為什麼像死人站著不動!他使出全身氣力猛地向前衝,越過了保安,摔了一跤,即刻蹦跳起來,衝進走廊的最後一個房間:一個赤裸上身的男子正強壓在他的女人身上,一隻手正在拉扯掉她身上僅存的那個粉紅色的文胸;另外兩個男子在一旁按住燕子姨咯咯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