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福禍相依(2 / 2)

江別急忙運起靈力,布起靈力之障,當他再調動罡氣時,卻發現十幾日來體魄受損,罡氣虛弱得就像,連續拉滿十五日的重度痢疾患者擊出的拳力一樣,虛弱。

行動勉強倒不受阻,隻是身法技法,以及靈力施發需罡氣催動的各類攻字訣記,全都使不出來了。

而靈武雙修、靈力又與罡氣融合之人,體之魄與心之靈相輔相成,隻論內中耗損增補,則一強雙強,一弱雙弱。

體之魄,又為心之靈根基,現在根基幾近挖空,靈力自然無法生長。江別深受此道好處和壞處,瞬間了然,一試之下,連借影幻身也無法使出,很是有些慌張。

正在慌張失措之時,水潭對麵的沙丘後麵,已然露出一頭金刺沙蜥的猙獰的身形來。

那金刺沙蜥,通體金黃如同身下之沙,形體各部,乍看來如今之鱷魚,隻是頭部與顎部,較鱷魚更為飽滿,牙齒外露,上下交錯,倒似肉食的恐龍,一雙眼睛幽藍有神。行動之時,周身鱗甲相擦,煞然有聲。

而金刺沙蜥,還未至水潭,水中那些似魚似獸的生靈,便一個接一個躍上岸,形貌體態如今之家兔般,隻是有鱗有腮,實在查無名姓,權叫作魚兔,便向江別這邊奔來。

突然尋到一片鬆軟的沙地,頭向下一栽,四肢刨土,大約隻費了端起茶盞手捏盞蓋一掃水麵茶葉的工夫,那些肥胖蠢笨的魚兔便已藏身於沙下,卻露出如同枯草般的尾巴,迎風搖擺,與這風沙漫揚之中的植被,相融得天衣無縫。

江別顧不得驚奇,可笑,也顧不得去想適才岸上斜鱗駝有沒有吃到這樣的枯草,那金刺沙蜥已經口銜一隻未逃脫的魚兔,從潭中遊了過來。

三頭斜鱗駝,頸部與前胸鱗甲霎時怒張,日光照耀之下,仿佛鑲滿了暗紅色柳葉短刀。與今之頑童鬥狗時為自己戰將披戴的狼牙項圈,可防敵將撕咬喉頸,功用大抵相同。

斜鱗駝物以類聚,聚以自保,三頭駝以臀相對,以頸胸鱗甲為防,江別幾次要進入圍中,均被三駝喝退。

日不久難生情,短短十幾日,三駝大敵當前,盛怒與恐懼之下,怕是它們的舊主人也認他不得,何況江別。

江別隻好,慢慢兜著圈子,試圖以這三駝為屏障,將自己身影隱藏。

誰料那金刺沙蜥吃食極快,一揚脖子那魚兔就下肚了,顯然飯量也較大,再顯然它嗅覺視力都不太出眾,竟找不出餘下的魚兔,又顯然三駝較難降服。江別此時就是那顆軟柿子,更顯然江別在不知情時,闖入了這隻金刺沙蜥的地盤。

此時,江別體魄受損,十幾日不進食,隻是誤食下的幾隻潭中遊蟲,又嘔出不少,著實難以充饑,奔跑得就算較常人更快些,可在沙地住慣的異獸眼裏,還是很慢。

一番兜轉之後,除了中途跌了一跤,一把摁上不知哪隻斜鱗駝嚇哆嗦排出的尿,賺了一手肮髒之外,江別還是被趕到了水潭邊緣。可一想,下了水,旱鴨子又怎麼鬥得過鯊魚,就此站住了。

後世有雲,虎落平陽被犬欺,龍擱淺灘遭蝦戲;瘸了腿的大鵝敗給鴨,褪了毛的鳳凰不如雞。

眼前這金刺沙蜥,在往日打獵捕殺,都難得會入江別法眼。而今來,竟被它追得狼狽跌倒,惹一手駝尿的騷臭不說,也許還要被它重傷乃至吞食。更不濟,若是被靈龜子得知後,撿回去摳出來再配成一臭物,簡直要把臉麵丟到死人堆裏去了。

愁來百念皆灰燼,罷了,罷了……平日做慣屠夫,今日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世事輪轉,又何恨之有?

轉念又一想,自己打獵從未有送上門的,自己總不能被它吃得舒服,即便二十一天還孵不出雞仔的雞蛋難免還有幾根塞牙之骨。

江別活生生靈武雙修之人,靈力還有些殘留,幹脆全使將出來,硌碎它小畜生一口牙齒也不錯。

人獸混雜的時代,大家互吃,司空見慣,江別向來不以為意。此刻間,絕望生於心,靈力無保留。極盡所能布了一道修靈之人最基本最踏實的防字訣記,無傷訣:以我之身,禦君之怒。力有萬鈞,太極虛無。敕!

訣記一施,江別眼睛一閉,靜待時變。而此時他這一副血肉之軀,卻突然間好似靈力之無形,細辯時又確實存在,轉眼又好像金石鑄就、罡氣環繞,細辯時又如一團煙霧、渺無蹤影。

那金刺沙蜥,正張開大嘴,還沒考慮清到底將江別咬成幾段才方便下咽時,牙齒帶風,風中又帶一股野獸的粗暴罡氣斜向江別腰間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