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晚依舊美麗,可是心情卻一點也不美麗,一直都以為她與林悅生的感情是超脫世俗的,卻沒想到,在男人的野心麵前,它根本無法免俗!
林悅生站在酒店的頂層,俯視著遠去的孤單背影,輕輕的說了聲:“對不起……”
他轉身進了酒店的套房,拿起外套,轉身欲走。
“站住。”程薇攔住他:“你要去哪?”
“戲已經演好了,我不走,難道還真的留在這裏跟你上床?”
她臉色一變:“你什麼意思?”
“程薇,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我之所以答應你的要求,隻不過是為了配合你刺激我老婆而已,因為很湊巧的,我也希望她誤會我們。”
“為什麼?”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沒必要告訴你。”
“那這麼說,你根本就沒想過要和我上床?”
林悅生諷刺的反駁:“難道你就想過上完床了,一定把資料給我?”
程薇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有一種被人識破心思的難堪,他說的對,她隻想先讓顧朝顏看到她和她老公上床,然後上完床給再林悅生喝一杯撒了安眠藥的白開水,最後拍拍屁股走人,離開這個城市,永遠不再回來,讓他們去狗急跳牆吧!
她想的那麼好,卻還是被精明的林悅生給識破了……
林悅生看到她的眼神閃爍,就已經知道被他說中了,鄙夷的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你給我站住!”
程薇不死心的追出去:“你就這樣走了,你不擔心你的公司了嗎?那份文件若是被別人拿到,後果是什麼你應該很清楚!”
他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篤定的回答:“隨便。”
“你會一無所有的!”
他笑笑,轉過身,無所謂的態度:“沒關係,我林悅生,也不是你程薇一個敵人。”
他離開酒店後沒有回家,而是去另一家酒店住了一晚,隻有這樣,才能更好的逼朝顏離開,她的心裏一定以為,她不是比不上別的女人重要,而是比不上他的事業重要。
早上,他回到林宅,朝顏賭氣坐了一晚沒有睡,腳邊的行李已經收拾好,看到他回來,她站起身說:“你確定讓我離開是嗎?”
“是。”
“好,我走了我就不會再回來!”
那麼迫切的想要留在他的身邊,與他共同麵對風風雨雨,最後,卻還是癡心妄想。
她憤怒的拎著行李下了樓,徑直坐進車裏,麵無表情的望著窗外,林悅生打開車門,林夢瑤坐進去,自從家裏一連串的事變後,這個以前整天隻會做夢的女孩已經成熟了不少,她不再像過去那樣趾高氣揚,每天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而是說很少的話,讓她做什麼便做什麼,生怕做錯事便連唯一的哥哥也離開她。
生活,可以磨光一個人身上所有的棱角,這句話,是有道理的。
到了機場,林悅生對著她倆說:“你們這次去的是美國拉斯維加斯,很美麗的城市,那邊我一切都安頓好了,會有朋友去機場接你們,到了記得給你打電話。
朝顏把頭扭到一旁,根本無視他說的話,她根本不在乎去哪裏,如果沒有他,去哪裏其實都沒有關係。
就算是去天涯海角,除了孤單和牽掛之外,還能有什麼呢……
林悅生叮囑了妹妹好一會,無非是什麼要好好讀書,好好生活,不可以學壞,不可以亂跑,最後才把視線移向朝顏,強忍著分離的痛苦說:“到那邊照顧好自己,孩子生了,記得通知我。”
朝顏還是不願看他一眼,也不回答。
“我要是有空,會去美國看你們的。”
機場內傳來登機提示,朝顏迅速背過身,壓抑著差點奪眶而出的眼淚,徑直走向檢票口,她一直沒有回頭,一直沒有回,直到最後一刻,才不甘心的停下腳步,悠悠轉身,卻發現林悅生還在那裏,對她緩緩的舉起了右手,就在那一瞬間,原本極力壓抑的眼淚蜂湧而出……
這是她和他之間的暗號,她曾經跟他說過,如果有一天,你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對我的愛,那麼就請你舉右手,隻要你舉右手,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
抹幹眼淚,她毅然決然的走了,如果這是他希望的,那麼,就這樣吧。
從今以後,就這樣吧!
飛機終於起飛,她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城市終於離她遠去,還有她愛了這麼久的男人,也一樣遠去……
她閉上眼睛,逼自己入睡,隻有這樣,才不會覺得美國與中國,到底隔了有多遠。
一覺醒來,飛機已經到達美國,空姐提示,還有五分鍾,就可以抵達拉斯維加斯。
下機後,一對華人夫婦高舉著牌子,上麵寫著:“歡迎顧朝顏,林夢瑤。”
兩人走過去,夫婦倆一看到朝顏隆起的腹部,就知道是她們要接的人,趕緊熱情的上前招呼:“你好,請問你就是林太太吧?”
“是的。你好。”朝顏微微頷首。
“這位是林小姐吧?”他們把視線移向林夢瑤。
“恩。”
“太好了,終於接到你們了,我們是林先生的朋友,我叫張子達,這位是我太太付紅英。”
朝顏和林夢瑤跟著夫婦倆出了機場,然後兩人把車子開到了一處郊區的別墅門前,介紹說:“這是我給林太太安排的住處,這裏遠離城市的喧囂即安靜空氣又好,很適合孕育寶寶。”
“謝謝。”
“不客氣,林小姐是直接去學校,還是先留在這裏住一夜?”
“先送我去學校吧。”
林夢瑤點頭,朝顏下車前,輕聲說:“夢瑤,照顧好自己。”
“恩,你也是。”
兩人還沒有完全消除內心的隔閡,所以想更親近些,卻發現很難做到。
一個人住在偌大的別墅裏,麵對著完全陌生的環境,是一種侵入骨髓的孤獨感。
所幸的是,朝顏很快適應了這種孤獨,因為她把別墅門前種了很多叫米玉百合的花,她不是很喜歡,可是林悅生喜歡,他就喜歡這一種花,代表執著的愛,因為是他喜歡的,她便也開始嚐試著去喜歡,這樣,她就漸漸的,不再感到孤單。
張子達夫婦每星期過來看她一次,他們請了一位專業的菲傭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夢瑤在南加州大學讀書,離拉斯維加斯很遠,所以自從那日分別後,兩人一次也沒見過麵,林悅生前半個月,幾乎每天都會打越洋電話過來,可是後來,每天一次縮減成每三天一次,然後又縮減到每周一次,直到現在,他已經有一個月沒來電話了……
很多個午夜,朝顏躺在床上,撥打他的電話,可是提示的都是關機,她開始擔心他,想回國找他,可是孩子已經快要出生,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長途的顛簸。
就在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裏,某一天,她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她所住的別墅旁邊還有好幾幢別墅,離她最近的,就在她的隔壁,她搬過來的時候裏麵根本無人居住,可是突然某天,裏麵不僅住進了人,而且還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她白天幾乎不出門,可是隻要一到晚上,就能聽見別墅裏傳來彈鋼琴的聲音,很憂傷的曲子,尤其是一個人待在異國,每天都在思念林悅生的顧朝顏,第一次聽到曲子後竟然哭了一夜,她以為主人隻是有感而發,卻沒想到,第二天晚上,她又彈了一夜,起初,朝顏對於她的這種作息習慣很不適應,但是也不好意思去提意見,便好隻忍著,漸漸的,她開始習慣了,甚至一晚聽不到鋼琴的聲音,便無法入眠。
當習慣成自然,再成為依賴時,她開始好奇,到底隔壁的別墅裏住著怎樣的怪人,白天不出門,晚上彈鋼琴,這種行為簡直不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
終於有一天,她抑製不住好奇心,趁月亮升起的時候,大腹便便的踏著草坪去了隔壁。
走到門邊,她想敲門,可是又覺得太冒然,於是便趴在門縫裏張望,想看看這位主人到底長什麼模樣,視線穿過狹小的縫隙,在偌大的客廳裏緩緩移動,驀然間,停止了移動,她看到了彈鋼琴的主人,是一個女人,背對著她,穿著一身黑色的旗袍,紫色的坎肩,頭發盤在後腦勺,身體略顯瘦弱,她正陶醉在悅耳的琴聲中,全然不知此時正有人偷偷的打量她。
不知為什麼,朝顏對她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她按響門鈴,可是主人卻並沒有開門的意思,按了很長時間,裏麵仍無回應,她頹廢的回了自己的住處,躺在臥室的床上,滿腦子裏都是剛才那位婦人的影子。
她的背影很熟悉,她的氣質很好,最關鍵的是,她也穿旗袍,不由自主的,朝顏便把彈鋼琴的主人和公公去世那天晚上,見到的女人聯想到一起,可是很快又否定了,那個女人是林悅生的媽,怎麼可能會這麼巧,也在拉斯維加斯,她不能隻憑一個背影就斷定什麼,或許那個彈鋼琴的是個美國女人也不一定。
這麼想著,她便釋然了,也不再胡思亂想,腦子裏的影子很快又被林悅生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