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走了,薛如銀心口的那股子氣頓時一散整個人都有些萎頓起來。她坐在一旁看著丫鬟們忙碌,眼眶不由就紅了起來。以往,她哪裏受過這般的氣?在老宅時,上上下下誰不是盡心哄著她的。之前受蘭嬤嬤磋磨、教養也就算了,如今連著兩個妹妹都要看她不起。
一時間千頭萬緒湧上來,薛如銀就側著身子偷偷抹淚。
白葉卻是沒有這麼多的想法,薛府裏麵情況複雜是她早就料到的。她的出身來曆與薛如銀息息相關,縱然是投誠了薛夫人母女怕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今日見得薛如銀願意護著她,心中原本的打算自然也就落地生根了。她之所以大膽出麵對上珠、玉兩人,更是把端王拉出來扯大旗,為的就是能夠在這薛府之中站穩腳跟。
若是今日薛如銀為著珠、玉兩人的嘲諷就處罰了她,那她自然不會傻傻的當那個出頭鳥。
隻一點兒她未曾想到,蘭嬤嬤竟然是林家的人。
林家乃是薛如銀的外家,據聞白葉的父母也是林家送過去薛家老宅照看薛如銀的。隻薛如銀在薛家老宅這麼多年,除卻白葉父母之外林家對她卻再無半分照看,如今卻與薛老爺商議派了蘭嬤嬤把人接回來……
還有被珠、玉二人提了幾次的中秋宮中酒宴……
這京中的情形,隻怕比她預料的更加複雜才是。
……
這邊薛如銀一行人收拾院子,擺放物件,而正院之中,薛如珠和薛如玉兩人卻是爭先恐後地告狀。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把事情說了個清楚明白。薛如珠畢竟年紀大些,年後也開始有人上門提親,平日裏麵知道的事情自然比妹妹多,此時把話說完就有些不安地看向了薛夫人淩氏,低聲道:“母親,大姐竟然與端王都有些幹係,這蘭嬤嬤也實在是……”
原本這蘭嬤嬤出身林家,聽聞早些年曾經在宮中服侍過貴人,就足以讓人忌憚了。淩氏當初也提過幾次,挑撥薛海天說這是林家不放心他這個女婿會善待女兒,這才安排了蘭嬤嬤的。然而,不知道薛海天與林家怎麼說的,最終還是派了蘭嬤嬤去薛家老宅接人。
淩氏卻也不是吃素的,早就做好了兩手準備,也派了人一同前往。
此時聽得女兒這般說,立刻讓身邊的孫嬤嬤把人給叫了過來。
她安排一同去薛家老宅的是一個年輕媳婦,這會兒被叫了過來先是磕頭,聽得淩氏問話就一五一十把事情說了個清楚。
淩氏自然是先問端王的事情,聽得在驛館偶遇,王府管事親自相請,皇上急召端王入京臨行之前還去送了謝禮,她一顆心就撲通撲通直跳。等再聽到蘭嬤嬤竟然把這禮直接歸入了前院,交由府中薛管事,她更是氣得雙眼都發紅起來。
“可惡!”淩氏拍得桌案之上茶盞亂顫,“我就知道這蘭嬤嬤會是個禍害!”在薛海天跟前這般給薛如銀做臉,憑著薛海天一心想往上爬的念頭,等回府知道了薛如銀與端王搭上了關係,豈不是讓薛如銀真正壓了她的兒女一頭?!
想到此處,淩氏心中更是一股火亂燒了起來。
那年輕媳婦見狀卻是不敢隱瞞又一咕嚕把話說了個幹淨,連著蘭嬤嬤雷厲風行處置了吳嬤嬤和黃杏等一幹人都說了個清楚。隱約表示,不是她不做事,實在是這位蘭嬤嬤不好惹。
聽聞吳嬤嬤被下了大獄,黃杏淋了一夜的暴雨,熬不過三天就死了,淩氏心中的怒火就如同被潑了一盆子的冰水一般迅速熄滅了。甚至於,她心中還有種冰冷的感覺。
這蘭嬤嬤的手段,實在是不差。原以為林家這麼些年來對薛如銀不管不問,是還記恨著當初林紓惠當年與薛海天私會,鬧出那般大事差點毀了林家百年的名聲。如今看來,林家倒是還記掛著這個“自甘墮落”的女兒!
不然如何會派了蘭嬤嬤這般手段的人輔佐薛如銀呢?
她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半響不曾說出一句話來。
那年輕媳婦見狀,生怕被遷怒,想了想才低聲道:“不過依著奴婢來看,怕是大姑娘對蘭嬤嬤並不十分喜歡,也不算親近!”
蘭嬤嬤手段剛硬,雖然處處都是為了薛如銀好,然而卻讓人心生芥蒂。更別提薛如銀本身規矩不好,言行舉止都跟府中姑娘有著差距,為了她不被比下去,這一路蘭嬤嬤都沒少管教嗬斥她。
她這般細細說了,聽得蘭嬤嬤竟然罰得薛如銀餓飯,甚至罰她貼牆站,兩人之前還鬧出過幾次爭執,淩氏不由鬆了一口氣。
“這般手段是了得,隻是卻不會拉攏人心。憑她再忠心耿耿為了薛如銀好又能如何?小女孩的心性,若是不順著點兒,怕是這嫌隙會越來越大。”她心中稍定,轉而才想起了女兒提及的白葉,順口問道:“那個白葉是怎麼回事?我怎麼不記得當年姑娘身邊有這等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