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猛心頭在想,陸瑾娘生的兒子還真是怪胎。年紀不大,卻能將皇位坐穩,可見不是個笨蛋。能從中察覺到他當初的心思,也可以說是極為難得的。
“怎麼,竇侯被我說中了心思嗎?”興元帝不容竇猛躲避這個問題。
竇猛大笑出聲,“不得不說,你真的比先帝更聰明,也更會察覺人心。我很看好你,你一定會是個好皇帝。”
“不用你來肯定,朕也會是個好皇帝。”興元帝很不客氣,“竇侯,顧左右而言他,可不是你的風格。今日你我二人難得的坐在一處談天說地,何不給朕一個真正的答案。朕推心置腹,竇侯卻避開重點,這可是沒有誠意的表現。”
竇猛端起酒杯一口喝幹,“說真的,我真不想同你見這一麵。但是不見不行。既然你問起,那我也不必隱瞞,沒錯,我對先帝的確有恨意,不光是對他,對其他王爺皇子同樣如此。”
“為何,竇侯總有個理由吧。能否告訴朕,也好解開朕心中一直以來的疑惑。”興元帝追根究底,不容竇猛躲避。
竇猛譏諷一笑,“我來問你,當年先帝能夠坐上皇位,可以說我居功至偉。在別人看來,我是乾德朝的功臣,是乾德帝的堅定的擁護者。乾德帝過河拆橋,做人太讓人失望。為何在皇帝你看來,我就是仇恨著先帝?你這個猜測可站不住腳。”
興元帝絲毫不讓,說道:“那隻不過你造出來的假象。將他捧到最高處,然後再重重的摔下來,那一定很精彩吧。比之單純的仇恨,更精彩百倍。”
竇猛搖頭否認,“無論皇帝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承認的。反正你也沒有證據,不是嗎?”
興元帝笑了起來,“記憶裏,竇侯一直是一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我輩楷模,不知道多少男兒以你為榜樣。哪想到竇侯私下裏還會如此的無賴,果然人不可貌相。”
“我若真的那你口中的那個竇猛,隻怕早死了多年。皇帝覺著我說的對嗎?”
興元帝點點頭,“說的不錯,人活在世上,一生有無數的意外。光憑頂天立地是不夠的,陰謀陽謀都是不可或缺的手段。竇侯當麵一套,背麵一套的手段用的爐火純青,朕倒是要多向都侯學習才行。隻可惜竇侯不要身份不要地位不要觸手可及的富貴,隻要朕的母後。這讓朕又是感慨又是為難又是恨意綿綿。竇侯同朕說說,你認為朕該如何做?”
“皇上現在做的就挺好,無需再做多餘的。”竇猛笑著,帶著幾分戲謔之色。
興元帝端起酒杯,並不喝下,隻是在手中把玩。“竇侯可不實誠啊。朕是對母後放手了,但是竇侯會天真的以為你我之間就完了嗎?”
竇猛肆意的笑了起來,“看來皇上的好奇心很重。那就先讓我來問問黃上,皇上對我可是充滿了恨意?”
“你說的沒錯,朕對竇侯深恨之。不過不可否認,朕也享受了無數竇侯帶來的好處,朕能順利登基,竇侯也是居功至偉。不說朕,就是母後,竇侯也是費盡了心思。一麵是仇恨,一麵是恩情。用恩情抵消恨意,是件很不錯的事情。朕很幸運,做到了這一點,所以今日你我二人能夠坐在這裏喝酒說話。但是也僅此而已,恩情抵消,你我之間不過是比陌生人好一點的關係罷了。若是下一次,竇侯惹怒了朕,朕可就不會客氣了。”
竇猛嘖嘖稱談,“從這一點來說,皇上比先帝可好多了。先帝就做不到這一點。他隻記得仇恨,不記得恩情,更記不得臣子的功勳。”
興元帝嘲諷一笑,“若是真要論起來,竇侯可沒資格這麼說。”
竇猛自顧自的說道:“你很好,已經做到了客觀的看待事情,沒有一味的根據自己的喜好來做事。”
“竇侯可不是朕的長輩,也不是朕的老師,朕的事情還輪不到竇侯來評點吧。至於朕問竇侯的幾個問題,竇侯到現在還沒個一個確切的回複。竇侯的狡猾可見一般。朕時常在想,竇侯算無遺策,憑借的究竟是什麼?是膽量還是智慧還是手段還是陰謀詭計?似乎沒有一樣能夠解釋得通。竇侯可為朕解惑?”
竇猛笑了起來,“難得,果真難得。皇上還如此年輕,就如此的見識不凡,看透人心,將來當真是不可預測。不過很抱歉,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回答。”
興元帝苦笑一聲,“竇侯果真是一點誠意都沒有。”
“不是我沒誠意,而是皇上你問的問題太過刁鑽。你若是問問別的,或許我就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興元帝望著竇猛,“難得聽到竇侯這麼大方的回答,既然如此,我就問問竇侯能夠回答的問題吧。母後身份尊貴,跟著你,真是極為委屈。朕已經在考慮將來,母後百年之後,定是要同先帝葬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