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法庭裏零星坐著幾個人,因為湯唯安和顧甄共同的意願,這個案子采取了不公開審理的方式。盡管如此,早已得到風聲的媒體記者依舊聞風而動,一早就把法院外頭圍了個水泄不通,隻有法庭內部靠著法律的威嚴保留了難得的清靜。
被告席上空空如也,原告席上的湯唯安卻坐立不安。她不時地回頭張望,卻始終沒看到想要看到的身影。
“湯小姐,您不用害怕。”律師席上的趙律師看出了她的緊張,和藹地開口安撫她,“這個案子我方已經占盡了優勢,一定能夠得到你想要的結果的。”
可惜他的話並沒能起到作用。
湯唯安微微垂下頭,蔥白的十指糾結地交纏在一塊兒:“趙律師,賀奕他真的不能進來旁聽嗎?”
趙律師的臉上閃過一絲訝異的神情,但隨即又想到了什麼,眼神頓時變得有些複雜:“這賀先生的確是不能進來的。”
“真的嗎?”湯唯安半信半疑的問。
看出她臉上的疑惑,趙律師頓了頓繼續解釋道:“原本賀先生想以您的特殊代理人的身份幫您打這場官司,但是既然您選擇自己出庭,又申請了不公開審理此案,那麼按照法律,任何公民包括與審理該案無關的法院工作人員和被告人的近親屬都是不能旁聽的。”
“噢,原來是這樣。”聽了趙律師的一席話,湯唯安終於鬆了口氣,心裏也總算好受了一些。
剛剛在外頭的時候,她本想像往常那樣挽著賀奕的手臂,結果卻被他找借口躲開了,她還以為連留她一個人在法庭也是他故意而為之的,但現在看來是她錯怪他了。
將她表情的變化看在眼裏,趙律師在心裏暗暗地歎了一口氣。
其實以賀先生的能耐,是可以讓法庭稍稍通融通融,一起進來旁聽的。但是現在看來,賀先生似乎在有意疏遠湯小姐呢
他的心情很是複雜。
越來越多的細節都指向了那個荒唐的猜想。難不成,賀先生當真跟當年的死嬰有什麼關聯嗎?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這對年輕人到底該怎麼麵對這不堪的真相?
各懷心事的兩個人都沒再開口,靜靜地在座位上等待著開庭。
“啪——”沉重的木門被人推開,又重重地跌回了原位。
湯唯安下意識回頭看去,隨即驚訝地捂住了嘴。
隻見一個身穿囚服的高大男子被警衛押送了進來,盡管他的麵相凶惡,眼神卻很是平靜,仿佛已經接受了所有可能的結局。但讓湯唯安感到驚訝的卻不是他,而是跟在他身後一同被押送進來的女人。
那個女人同樣穿著灰敗的囚服,曾經花了大筆保養費的烏發中零星攙雜著幾縷霜色的白發,平添了好幾分老態。她的神色憔悴,眼神飄忽,連向來挺直的背脊都微微佝僂著,讓人怎麼也無法將她和湯氏國際前董事長夫人聯係在一起。
湯唯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得知派人謀殺她的人是小姨之後,她心中的悲哀遠比仇恨要來得多。其實母親剛剛去世的時候,小姨待她也很好,雖然現在回想起來小姨那時候對她好興許是為了收買她,但她依舊感激那一絲類似於母愛的體貼。所以哪怕小姨做出了如此過分的事情,她也從沒想過要折磨她,唯一想要的隻是法律公正的裁決。
她相信賀奕也知道她的想法。
那麼按照常理來說,小叔應該跟警察局打過招呼才對,為什麼小姨還是被折騰成了這個樣子呢?難不成是賀奕他
門口的人仿佛感應到了她的視線,機械地偏過頭向這邊看了過來,湯唯安的眸中閃過一絲慌張,連忙別過頭不敢與她對視。
“別愣著,快走。”
刻意壓低的訓斥聲在空蕩的法庭上響起,顧甄的雙手緊緊攥成拳頭,竭力忍住心中騰起的濃濃恨意,被警衛半推半扯地帶向被告席。
“孫律師”在被告席坐定,顧甄立即征詢性地望向自己的辯護律師,眼神中帶有一絲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