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片刻便提氣往家中趕去的梁紅玉終究是晚了一步。
她剛到門口,還未來得及喘氣。
府內卻猛地傳來一道嘹亮的公鴨嗓。
“聖旨到!”
她推開門走了進去,阿爽急忙忙地向她跑來,“小姐,宮裏麵來人了!”
她往待客廳走去,隻見幾個藍服太監站在廳中,其中一個手捧聖旨正在朗聲宣讀,而梁父卻身姿挺拔的跪下接旨。
“梁建英接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當朝抗金右路將軍梁建英與其父梁常勝枉顧王法,臨陣脫逃,於漠北一戰中丟盡我南宋顏麵,兵敗叛軍,念其過往軍功,特將其梁家上下所有親屬男丁午時斬首示眾,女眷一律充為官妓,即刻抄斬!欽此!”
兩個帶刀侍衛極快地衝上前來,將跪在地上接旨的梁建英左右押住。
來之前,當今天子就已經千叮嚀萬囑咐的交待過了,這梁家上上下下全是禍國殃民之人,一個都不能留。
那藍服太監走到半跪著的梁建英麵前,“梁將軍,這可是童貫的意思,咱家可就得罪了。”
他拱了拱手,冷笑道:“給我抄!把人通通押走!”
梁紅玉咬牙切齒的看向那往日來府中有事相求時笑臉相迎的太監,“王公公,你這樣做,也不怕遭天譴嗎!我梁家上上下下一百二十一口人,先父和祖父一生馳騁宋土,可曾有哪一定點對不起我南宋的百姓,童貫便是這樣將我們梁家殺人滅口的嗎!”
她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最後竟然盤旋於房中一遍又一遍的回響著。
那王公公也不看她,揮了揮手中的拂塵,“走。”
梁紅玉衝到梁父身前,擋住他們的去路。
“父親!”
梁建英虛弱一笑,這幾日的連夜奮戰早已經讓他體力不支,卻也未曾料到童貫竟會如此迫不及待的拿他梁家開刀。
他看著淚流滿麵的女兒,語氣沉重的交待道:“人固有一死,不必傷心,照顧好自己。”
梁紅玉看著府中大大小小的家眷全都被人以鎖鏈鎖起,就連尚在昏迷中的祖父,也被人粗暴的鎖上了鐵拷。
其餘人則是男的分批到左邊,女的用繩索綁住尾隨在自己的身後,她回過頭去看了一眼,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了下來。
難道這便是父親所說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嗎?
梁紅玉硬挺著腰板,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那兩個上前來押住她的侍衛竟然奈何她不了。
王公公轉過身來,“怎麼不走?”
侍衛道:“王公公,這女子好大的力氣,我們兄弟二人竟是押不走她!”
王公公眯了眯眼,看著一臉倔強的梁紅玉,“梁小姐天生神力這事,咱家也是聽說過的,但若今日梁小姐不跟咱家走這一趟,恐怕午時,你這梁府上上下下的人,包括丫鬟夥夫在內,全都得死!”他聲音極為洪亮尖銳,這麼說也不過是想要梁紅玉服軟。
一時之間,府中上上下下的親眷中響起了哀泣之聲。
梁紅玉甩開那兩名侍衛的手,回過頭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自己走了出去。
“哎對,這才是梁將軍的好女兒啊,這世道自古以來都是識時務者為俊傑。”那太監跟在她的身後,喜滋滋的補了一句。
官妓為朝庭特別設定,看來這狗皇帝童貫不僅要將她梁家香火斬斷,還想要將她放置於眼前日日夜夜的折磨!
恰逢上元節,今夜宮中想必定會有一場盛宴。
也罷,她不能衝動,眼下這滿屋子的人還等著她去解救的!
男丁們被趕進了囚車,而女眷卻是分為姿色中上等和下等各自送進了不同的調教所。
而梁紅玉,卻是被特殊對待的送進了宮中最為心狠手辣的春婆婆手中。
“春婆婆,童貫吩咐咱家將這梁家小姐給你送來了,日後你可要好好的調教好她,為我南宋的官員造福!”王公公派人將被人捆成了一團的梁紅玉丟下車。
她順勢在地上一滾,將自己與青石板地麵的碰撞力度減到最輕,但臉上卻是裝出了一副極為痛苦的模樣。
梁紅玉從前也對這位令南宋女子聞風喪膽的春婆婆略有耳聞,因而她便抬起了頭來。
“啪”一個耳光兜頭拍下。
從未被人如此打過的梁紅玉當下呆愣在了原地,她眼中寫滿了難以置信。
眼前的人,約莫有四五十歲的樣子,兩鬢斑白,頭發整齊的梳在腦後,看上去頗為精明。
她說:“既然都已經來到了老奴這裏,便再也不會有什麼梁家小姐一說了,王公公辛苦,老奴會好好訓話這匹烈馬的!”
“好好好。”這王公公有些後怕的摸了摸自己淨白的麵皮,暗歎這年頭的女子是一個比一個還要嚇人,原本以為這梁紅玉就是他南宋之恥了,沒想到這常年深居宮中的春婆婆也是這般厲害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