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堂沒有說話,低頭看著手機,戳出幾個字發了過去。
我看著天花板,隻覺得腦袋一片混亂。
沈君堂說我車禍進來的,可我總覺得他有什麼在瞞著我。
他離開了病房,去了找醫生,我因為身體太虛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心裏一陣陣的失落。
醫生說我短暫性失憶,出院時,卻又說我選擇性失憶,因為某些事情打擊太大,大腦就自動把那些不好的過濾了。
我以前老聽說別人說這種病,我覺得很好奇,我忘記的,到底是什麼。
沈君堂在我出院時,帶著我去看了心理醫生,跟醫生說了一下情況後,醫生說,也許,是我自己不願意想起,因為我的腦袋裏,沒有任何的淤血。
從那天後,我每天晚上睡覺時,都會做噩夢,總夢到有個小屁孩追著我,一直叫我媽媽,然後,我被車撞了,我躺在一片血海,慢慢的往下沉。
我白天也不敢出門,夜裏不敢睡覺,總躲在房間裏,看著天花板,害怕黑夜降臨,整天整夜都要開著燈。
我想我真的是瘋了。
一個月後,沈君堂終於忍不住砸開我的房門,將我拖了出去,扔在陽台上。
刺眼的陽光讓我睜不開眼睛,我下意識的用手擋住,縮著身子窩在椅子裏,抱著膝蓋不敢抬頭。
“秋天,你還要頹廢到什麼時候?”沈君堂撐著椅子的扶手,聲音很大。
我不耐煩的揮著手,“別煩我。”
“你還不願麵對現實?”
“我害怕。”
我抬頭,迎著陽光艱難的開口:“我每天都做噩夢,夢到有個小孩子追著我,我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他跑得很快,滿身都是血”說著說著,我忍不住低聲啜泣。
直接告訴我,夢裏那個小屁孩跟我有關,可我卻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追著叫我媽媽。
我曾經,懷孕過麼?
醫生說,我出車禍時,車頭撞上我的小腹,所以我的小腹才會痛,跟小孩子沒有一毛錢關係。
我曾經懷疑過這些話的真實性,我也想努力的想起那些被遺忘的片段,可每次勉強自己去想起時,頭卻痛的厲害。
沈君堂將我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腹肌上,沙啞著聲音,“創傷後遺症是這樣的,你學著去麵對,接受現實,很快就能好過來。”
“真的嗎?”
“嗯,我會幫你的。”他蹲了下來,捧著我的臉,“我會幫你的,除非你叫我走,不然我一輩子都留在你身邊。”
我疑惑的看著他,“你真是,我老公?”
他在我的額頭吻了一下,“我也想,可是不行。”
我嗬嗬的傻笑著。
“我餓了。”我幽幽的說。
沈君堂立刻站起,“我去做飯,你休息會。”
我在陽台坐著,抱著膝蓋看著陽台下的天井,看到了那一棵看起來已經幹死的盆景,竟然長出兩片翠綠的葉子。
我一怔,心狠狠的痛了一下。
“沈君堂!”
“怎麼了?”沈君堂從廚房跑了出來,抬頭看著我。
“我要洗澡。”
他的眼裏冒出一絲驚喜,立刻揮舞著鏟子大叫,“下來,我給你放熱水。”
洗手間裏,我按著洗手盆,盯著鏡子裏麵的那個女人,短發淩亂不堪,麵容憔悴發黃,真不敢相信,鏡子裏的那個女人,竟然是我秋天。
“需要擦背的嗎?我手勢很好的。”沈君堂嬉皮笑臉的用手揮舞著毛巾,站在門口看著我。
“滾!”
我盯著鏡子裏的自己好久,好久,這才跳進了那滿滿的一大桶熱水裏,把自己整個泡了進去。
不管遇到了什麼,都需要獨自麵對,別人的安慰跟可憐,隻會消磨你的戰鬥力,我不需要誰來同情我,我隻需要重新站起來。
接下來的幾天,沈君堂都在跟我講起以前的事,我每次聽到曆天珩的名字從他嘴裏冒出來時,我都覺得心痛不已。
“我很愛他麼?”我問。
沈君堂點頭,“是的,愛的死去活來。”
“我真的流產了?”我撫著扁平的小腹,真不敢相信,那裏曾經孕育過兩個小生命。
沈君堂不太敢提起這件事,他隻是說:“有些事還是忘記的好,你也不必勉強自己,也許,不記得也是一件好事。”
我搖頭,“終有一天我會記起的,如果我事先不知道不了解情況,我怕到時候記憶突然恢複了,我會接受不了。”
沈君堂又把我帶去看心理醫生,說我的思維方式變了很多。
醫生檢查完之後,說:“如果病人不想想起的話,就別勉強了,記憶會慢慢回來的,正如她自己說的,提前了解後,再接觸真相,打擊才會降到最低。”
“我們走吧。”我早就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