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夫見狀，知道催眠術施展成功，他收起玻璃珠。
他輕輕地在蘇蔓身邊問，“簡太太，你的父親叫什麼名字？”
“蘇，蘇慶陽。”
“你的母親叫什麼名字？”
蘇蔓的眉頭開始皺起來，過了半天，才勉強說出一個名字來，“艾雪。”
約瑟夫點點頭，看來蘇蔓對於她母親的執念更深些。
“你爸爸最喜歡什麼？”
“看書，寫字。”
“媽媽喜歡什麼？”
蘇蔓像是又卡住一樣，半響才不自覺地搖搖頭。
“媽媽什麼時候去世的？”
蘇蔓突然開始在睡夢中變得急躁起來，不停地搖著頭，像是被圈進在一個巨大的漩渦當中，想掙紮著出來，卻怎麼也逃不出來。
嘴巴裏發出支支吾吾的，不成句子的話來，“不，不……媽媽……媽媽……車……車，不要！”
約瑟夫急忙問了句，“你媽媽跟爸爸的感情好不好？”
蘇蔓掙紮地更厲害了。她的臉色緋紅，整張臉都因為痛苦皺起來。眼角甚至滲出眼淚來，嘴巴喃喃道，“不，不，知道。不知道。”
“媽媽漂亮嗎？”
蘇蔓開始咬唇，過激的反應讓約瑟夫不敢繼續問下去，他急忙掏出鈴鐺，在空氣中搖了兩聲，發出清脆的叮鈴聲。
“簡太太！”約瑟夫輕輕地呼喚著。
蘇蔓輕輕抖動著眼睫毛，黝黑的雙眸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精神氣，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感覺自己像是經曆了一場馬拉鬆。全身都被碾壓過一樣。
“簡太太，你好些了嗎？”約瑟夫急切地問道。
蘇蔓微微轉頭，將麵前的外國男人的臉映在眼底。
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慘笑了一聲，“是不是失敗了？”
“關於你母親的回憶大概隻剩下她的名字，還有一些支離破碎的記憶片段。但我能感覺出來，那段回憶是你根本不願意去碰觸的。”
約瑟夫謹慎地說道。
蘇蔓緩緩坐了起來，“嗯。”
隻是一個簡單的嗯，蘇蔓再無話語。
像是沉浸在一個久遠的回憶世界中，連她的心也飄得遠遠的，一時間收不回來。
約瑟夫鄭重地在本子上寫下一句話，“懷疑是選擇性失憶。”
這次心理治療因為蘇蔓的極端抗拒而很快結束。
簡川一見到蘇蔓走出來，就上前摟著她道，“怎麼樣？沒事吧。”
蘇蔓情緒低落地搖搖頭，“我沒事。”
簡川眼神飄過後麵跟著走出來的約瑟夫，對方臉色也比較沉重，他不由地心裏一沉。
他不動聲色地親了親蘇蔓的額頭，“你先去花園散散心，讓陸小晴陪你。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處理完了馬上過去陪你。”
蘇蔓點點頭，緩步向花園走去。
陸小晴在一旁得到簡川的眼神指令，連忙跟了過去。
簡川走進書房，約瑟夫醫生也跟了進去。
他徑直走到窗戶那裏，從這裏剛好能看到花園。
蘇蔓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在花園的小徑上，臉上的神色很是不明。
“你今天對她做了什麼？”簡川努力控製著自己的脾氣，冷聲問道。
“我今天對簡太太進行了催眠。”
“催眠？”
“簡先生，怕你還不知道，簡太太關於對她母親的記憶是缺失的。”
“缺失？”簡川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她母親，據我所知很早都過世了。”
“是的。但是簡太太隻知道她母親叫什麼，至於過世的原因，她一點也想不起來。而且，她非常不願意回答關於她母親跟父親感情的問題。我在催眠的時候，發現她隻要碰觸到這個問題，就會反應非常大。以至於催眠的效果非常不好。反而讓她的情緒受到了一點打擊。”
約瑟夫如實回答道。
“一點打擊？”簡川終於忍不住咆哮道，“你看看她現在的表情，跟沒了魂一樣。你到底能不能行？”
約瑟夫非常能夠理解簡川此時此刻的心情，他耐心地說道，“我懷疑簡太太對於她母親的記憶進行了選擇性失憶。大概是因為關於這段回憶太過痛苦，她處於自我保護會選擇放棄。以至於這麼多年過了，連當年的所有的細節都想不起來。在催眠的時候，我隻聽見車這個字，大概她母親的去世跟車有某種特殊的聯係。但是她口裏說著不要不要，表情也十分痛苦，我猜測她母親大概是出車禍而死。她可能親眼所見，以至於太過痛苦選擇忘記。”
大膽推測是心理醫生的素養之一。
尤其催眠術中病人說出來的話語，往往是斷裂的，不成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