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倒是在想,他什麼時候,成了“也算是曾為國公府的王爺女婿了”?這話是從何說起?
看一眼皇陵之前,聽說是可以祭祀天地,又能與鬼神勾通的欽天監大人,正在慢慢展了手中明黃的絹紙,口稱:“奉天地令,大行皇帝德歸天下……”
呼啦啦一群人都跟著跪下了。
先是最先的太子,然後再是左右的漓王,曆王,再跟著身後的文武百官,緊跟著便是黑鴉鴉的一片人頭,跪滿了烈日炎炎的皇陵之前。
這是開始念祭文了。
風離湮抽了抽嘴,左右看了看四處跪著的人頭,他輕一點頭,先行挪了身子出去。風離清有樣學樣,也跟著挪了出去,文武百官有人眼角餘光看過,慢慢的,所有人的餘光都看著。
兩位爺壓根不放在眼裏,相攜一起,離開了這片跪葬的隊伍,行到一處草木茂盛之地後,這才停下了腳步。
恰巧,白心阮此刻就藏身在這裏,頓時就無語的咬了咬唇,鳳錦希輕輕的向她使個眼色。
這可真是巧,芝麻掉到了針眼裏,巧得到了家。
按捺住心下跳動,白心阮微微點頭,她這個時候,倒也想聽聽,這兄弟二人,到底有什麼話可說。
“三弟有什麼話,隻話說便可。當然了,二哥我若有什麼不明白的,我也會直言不諱的相問的,到時候,三弟還要告訴我實話。”
風離湮倒也光榻,直接開門見山,將自己的意思表明得十分清楚,他這幾天連續的腦袋疼,總覺得在他身上,是發生了些什麼事情的,可他一直都是想不起來。
若要再仔細的想,深入的想,整個人就會變得異常暴燥,且難以自控。如此,便更加讓他想不通,到底他的腦子裏,許是多了些什麼,又少了些什麼?
“既是二哥這樣說,那便由二哥先問吧。三弟這裏的事情太多,一時片刻,倒也不知從何說起,二哥若是先問,三弟也好做好有的放矢。”
風離清溫潤的眉眼,極是溫和的落在他眼前的二哥身上,曾經失憶的例子,他是見過的,想那時的阮阮就是如此,她失憶時的模樣,雖然與他不盡相同,可那眼底裏的掙紮,卻是一模一樣。
那是一種對自己的過往,與感知,明明很有感覺,卻偏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的極度茫然感,空虛感。
這樣的眼神,他不陌生。
不過,二哥要是真的問了,他就會有那麼好心嗎?
心下稍稍一頓,風離清很快就肯定了自己的判斷,也決定了自己的想法。
“二哥?”
眼見得風離湮猶豫不定,一時間像是也拿不準自己問什麼才好,他索性便又主動出擊,很認真,也很真誠的道,“二哥有什麼疑問,盡管問,三弟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這裏如此真誠的兄弟情深,白心阮躲在他麵前不遠處的草木之中,隻將一雙秀眉緊緊的皺起,目光不再去看著他們。
她怕自己眼裏的冷意一旦收不住,會讓人發覺,屆時,一切都將難辦。
“唔,那就請三弟先告訴我,國公府的嫡二小姐,與我是什麼關係?又與我們是什麼關係?”
風離湮猶豫一下,這樣幾乎是絕對白癡的問話一出,白心阮頓時就氣得咬牙,這不分明就是不打自招的衝上去告訴人家,我就是傻了,我就是失憶了,我就是什麼都不記得了……所以,三皇子,你來騙我了吧,使勁的騙我了吧,我就是個傻子,我就是個笨蛋!
艸!
風離湮,你還真是個笨蛋!
心裏罵著,白心阮索性閉了眼,不去看,隻是聽。
鳳錦希目光關注的看著她的種種,隻是心裏歎氣,又於瞬間揚了唇角,更加的勢在必得。
“二哥?你,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好好的,竟是問起這樣的話?”
風離清驚訝的低低出聲,“難道二哥竟然是……”他佯裝一臉吃驚的表情又極是震驚過度的想要低喊出聲,風離湮抬手捂了他的嘴,咬牙忍道,“你這個笨蛋!你小點聲行不行?”
總之覺得是信不過他的,果然是信不過。
瞧瞧,他才剛說了個話頭,風離清這臭小子就要給他大喊出來,這是生怕天下人都不知道嗎?
“行了,你什麼都不用再說了。也當我什麼都沒問。”
皺了眉,又鬆開他,風離湮一臉嫌棄的將捂了他一嘴口水的大手又在風離清這本尊的身上擦了擦,果然就是什麼話也懶得說了,竟是直接就轉身走了。
他轉身走了,是真的轉身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