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卻不知道,夏言羽根本就沒有離開涼州的打算。她摸著黑逃出了行宮,身無分文,走出了涼州,反而可能會餓死在郊外。她猜司尚榮肯定不知道自己不僅沒有逃,還出現在涼州城內。
她的發簪還在身上,當了還能度日。不離開涼州,一則是城門口肯定巡查重重,二則她想要查一查,司尚榮在涼州意欲何為。
涼州靠近北方,不必青州隻需穿一件襖子就可禦寒。她原先被關在屋裏頭時,屋內地磚下都是有火炭的,如今逃了出來,待等靜下來之時,才覺得徹骨的寒冷,後背上出了細細的一層汗,等幹了後,便是冰涼涼的。
夏言羽搓了搓手心,嗬出幾口氣來。眼下約摸是子時剛到,等到日頭出來還早呢,她若不加緊找個暖和的地方躲著,不用明日裏可能會被司尚榮的人抓住,自己就先凍死了。
四周都靜悄悄的,隻能聽到些許狗吠聲,夏言羽輕喘了一口氣,摸黑到一個暗巷子裏,挨著一個廢棄的籮筐蹲下來,想著自己先找個沒有人的祠堂避寒,再去當發簪時,頭上的屋頂上竟然傳來了疾風呼嘯的聲音。
若擱在以前,她隻會以為是自然景象,可是千絕千影護在她身邊多日,常用這飛簷走壁的輕功,看多了,問多了,也自然明白這乃高手所為。
夏言羽當即屏氣凝神,捂住了嘴巴。她從那行宮內逃出來,算一算,也不過才過了半個多時辰,這司尚榮的速度竟如此之快,已經發現她離開了,都派人出來尋找了?
“嘣——”
一片瓦塊碎裂的聲音,還有少許的碎渣掉在了夏言羽的頭上,但她絲毫不敢發出聲音,隻希望屋頂上的人速速離開,不要發現她的所在。
“怎麼回事!該死,想不到他身邊竟然有這樣的高手!你撐住,眼下城門未開,守衛鬆懈,我等速速回去稟報主子,以防主子中計!”聲音雖然很小,但在這靜謐的夜間,就連夏言羽都聽得清清楚楚。
她心頭疑慮了一番,才察覺屋頂上的人並不是來抓她回去的。而且有一人受了傷,這才弄出聲響來。
“淩雲,我我怕是支撐不住了,你你先走罷!”說這話的人,聲音嘶啞,幾句話就喘息不止,夏言羽都能聞到一絲血腥味了。
兩人在屋頂上僵持了一會,屋頂之上卻突然動靜大了起來。仔細一聽,似乎是呼嘯而來的高手。
“快走!必須保住性命回去告訴主子!”其中一人愈發的虛弱,莫說使出輕功來,就連走路都是問題。最後身體無恙的那人含恨離去,留下重傷的同伴等死。他們若是一起走,尋著血跡,想必很快就會被抓到,倒不如舍棄一人,回去想他們的主子稟告情報。
那人走後,屋頂上的人跳下來,他扶著牆走了幾步,就昏死過去,靠躺在離夏言羽不過一丈距離的地上。他似乎還尚有氣息,雖然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但仍舊能感覺得到還未死去。夏言羽盯著那一處,卻是不敢上前查看。
這人即使要死了,也是有武功之人,還是小心謹慎的好。
而沒過一會,屋頂之上又是一群人踏風而過,他們隻顧著追之前的人,一時也沒有發現昏倒在巷子裏的。
不知過了多久,連夏言羽覺得自己的雙腳都僵硬了,還能聽到公雞打鳴的聲音後,天也漸漸亮了。因為時刻緊張著,竟然也不覺得有多冷。頭一絲光亮照進這巷子裏時,夏言羽看見,那躺在地上的人,全身浴血,因時辰久了,已然變成了暗紅色。
從巷子口吹過一陣風,卷起地上的灰塵,落在了那人的臉上。他臉色發青,嘴唇已經沒有了血色,看起來像是死透了。夏言羽咽了咽口水,悄悄摸到地上一枚小石子,朝著那人的身體砸過去。
石頭落在了那人的臉上,力道不大,但也將那人的鼻側砸破了。夏言羽心底一個咯噔,惴惴不安的盯著。隻是那人仍舊是沒有動靜
夏言羽這才深吸一口氣,慢慢的站起身來。雙腳發麻,她跺了跺腳,慢慢走到死去的黑衣人麵前。伸出手探了這人的鼻息,許久沒有氣噴出來,推了推這人的身體,也是僵硬無比。
隻是她這麼一推,那人的懷裏卻掉出一枚令牌來,模樣精巧,刻著一個“風”字,應該是這人的名字。夏言羽撿起來,翻過令牌,卻是看見了一個“容”字。她先是沒有反應過來,而後才驚訝的明白,這“容”很有可能是當今的八王爺,司尚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