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清,還跟他們廢話作甚,馬上將孫奇叫出來,朕倒是要看看他要如何辯解。”
一旁三個獄卒見皇帝亮出身份,立馬嚇得腿都軟了,忙跪在地上不斷顫抖,害怕得求饒都忘記了。
“去大堂,馬上讓孫奇來見朕。”
蘇漫跟君默然先行朝大堂走去,殷清一會兒工夫便跟了上來,片刻之後,孫奇踉蹌著從門外走進來,腳步顫抖,臉色發白。
“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他一邊施禮,一邊冷汗直冒,整個人都虛脫了下來。
“哼,朕能再活十年就滿意了,孫奇,好好跟朕解釋解釋你這個刑部尚書是怎麼當的?”君默然一臉寒氣將手中的驚堂木朝孫奇扔去,他也不敢躲閃,隻能跪在地上不斷顫抖。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是臣沒有管教好下麵的人。”
“沒有管教好?如今是什麼時間?你不在辦案也就算了,竟在溫柔鄉裏享受,在朕看來你這個刑部尚書當得比朕這個皇帝舒坦多了,連朕來刑部探犯還要給銀子才能進門,真是生財有道啊。”
孫奇老臉皺做一團,頭磕在地上瑟瑟發抖,他怎麼也沒想到皇帝竟然會親自來到刑部大牢,這次看來國舅爺也無法護自己周全了。
“怎麼,說不出來了麼?”君默然冷笑。
蘇漫靜靜站在一側,看著孫奇跪地求饒的熊樣跟宴會那日的意氣風發判若兩人,內憂外患,從前父皇也是這般過來的麼?
她不由得想起君默然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即便把江山給了祈宣,他又能坐穩麼?她當時隻道國仇家恨,如今看來那皇位,確實需要合適的人來坐,但有些事情卻是不得不做。
“皇上,臣一時糊塗,饒命啊,臣再也不敢了。”
殷小侯爺冷哼一聲,從鼻子裏發出不屑的聲音,刑部變成今日這個樣子已非一朝一夕,今日若不是聖上微服,隻怕也不會如此順利擺平事情。
“饒了你?孫奇,諒你也沒這麼大的本事瞞天過海,你若能老實交代背後之人,朕或許還能讓你換個死法。”
“皇上臣一時糊塗”他惶恐將頭貼著地。
“本侯看你不止一時糊塗,這一世都沒清醒過來。”殷清一腳將他踢翻在地上,橫眉冷對。
“孫奇,你死到臨頭還想要包庇幕後之人麼?朕告訴你,即便你今日不說,朕也有辦法讓他們自投羅網,母後這次不會救你的。”他的笑容愈來愈深,好像用匕首在臉上用力刻下似的猙獰和僵硬,“而魏仲,你更加不用指望。
他話音一落,孫奇臉上一片慘白,雙眼蒙上一層死灰。
“來人,將孫奇押下去,滿門抄斬,擇日行刑。”
蘇漫仿佛沒有聽到,或者佯作沒有聽到,卻在唇邊泛起一絲笑影,虛弱而憔悴,幾似錯覺。
滿目抄斬,似乎能聞到濃鬱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令人作嘔。
日光漫上金碧輝煌的金鑾殿上,她紫色官袍雖華麗,卻掩飾不去寬鬆衣袍下消瘦的身軀,這是她傷勢好轉後的第一次上朝,百官眼中曖昧不明笑盡數落入眼底。
她垂立在百官之首,神情寡淡,昨日刑部之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再看那國舅爺魏仲的臉色,雖極力壓抑著平靜,仍舊掩飾不去蒼老麵容下的疲憊和緊張。
“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萬歲。”響徹殿堂的聲音,久違的熟悉。
這讓蘇漫些微的疑慮,眼前這情這景仿佛不過是倒映水中的稀薄的落日,一陣清風掃過,便將擊碎這幻影。
君默然一臉的冷漠端坐在高位之上,嚴肅的神情讓殿下群臣都感覺到了氣氛的緊張。
“眾愛卿對於刑部尚書一事可有異議?”
百官沉默,魏仲猶豫片刻出列:“回皇上,臣以為此事牽涉甚廣,應該調查清楚再定罪,否則難以服眾。”
“國舅的意思是如今證據確鑿卻還不能定罪麼?”
他唇角的笑影清晰了起來,明亮又鋒利,象一把薄薄的刀,眼神卻異常淡漠,如同初冬的清晨,落上刀鋒上的那層輕霜。
魏仲一時被他冰冷的氣勢所涉,頗有些局促。
“此事朕已經有定奪,至於跟孫尚書勾結之人,朕也不會放過,今日早朝就到此,眾愛卿若無其他事情,便退朝吧。”衣袖一揮,他冷著臉離去,群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蘇漫才出明昭殿便見到李明德侯在一旁,她思量片刻迎上前去。
“皇上可是另有吩咐?”
“正是,蘇大人請。”
禦書房裏,蘇漫並未等到君默然的出現,心下也感疑慮,若她沒猜錯,此時他要做的便是盡快找人代替孫奇,以免太後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