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荷妃求見。”此時有人來傳。
蘇漫眉心一緊,有些疑慮。
“請她到偏殿稍等片刻。”
換了一身幹淨衣服,蘇漫看著鏡子中有些疲憊的臉,上了一些淡妝,掩飾隱藏在妝容底下的怠倦。
“你們都下去吧。”蘇漫遣退眾人,看著荷妃笑盈盈朝自己走過來,詭異的感覺從心頭升起。
“說吧,你今天來這裏究竟想要幹什麼。”
“開門見山,我也十分喜歡,受人所托,告訴你一些事情,想必會讓你有些困擾。”
蘇漫的眼神下意識的一閃,望門外看去,荷妃笑道:“皇上有些事情暫時走不開,你也不必擔心,若不是被人警告過不能輕易對你下手,我早容忍不下去了,不過現在想想,幸好當時沒有動手,因為我不得不說,對你比較欣賞。”
“嗬嗬,我該感到高興嗎?”隻不過對你口中所說的主人更加感興趣。
“不管如何,在宮中對你而言我還不算太陌生吧?”
溫柔的舉止,淡雅的笑,蘇漫實在無法將心狠手辣的棋子跟眼前之人融為一談,眼睛有時候看來也會蒙蔽很多真實的事情。
“你對我的了解會讓人覺得可怕。”
“當然,正常人來說誰都會這樣想,但你不應該,蘇漫,你一路爬到丞相這個位置,暗地裏也用了不少手段吧,像我們這些或許隻能算雞毛蒜皮。”
蘇漫不禁冷笑,看著她柔柔將那些可怕的事實從容的當做玩笑在麵前一件一件的講。
她承認,在險惡的官場上混到萬人之上,自然不可能單憑皇上的另眼相看,底下的那些人自然也需要用些手段,不過也是再正常不過,起碼在那之前,她還能夠理直氣壯的說雙手是幹淨的。
“被君默然那樣對待,我不相信你是為了皇後這個寶座。”
“荷妃,你今日究竟為何而來?”她不喜歡那種一切都落入掌控的感覺,更加不習慣這個女人洞察一切的了然。
荷妃淡淡抿了茶,輕描淡寫的問道:“聽說皇後去了丞相府。”
“是。”
她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幾步,仿佛沒有聽見蘇漫的話,又仿佛故意裝作沒有聽見,唇邊泛起一絲淡笑,虛弱而憔悴,幾似錯覺。
蘇漫小心翼翼觀察著她的神色,終於從狐疑中明白過來,那是一種求而不得的寂寥,曾幾何時,她也在夜色中黯然喟歎。
而後她平穩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帶了畫回來吧。”
“什麼。”
她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帶了你母後的畫回來吧。”
輕飄飄的語氣,蘇漫終於確定非幻聽,手上的動作有些僵硬。
荷妃笑道:“嚇到了麼?公主。”
“你是誰?”微微眯起眼,蘇漫腦中閃過一道雌雄莫辨的聲音,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我們在宮外見過?”
卻不知荷妃笑了起來:“皇後在說笑嗎?身為後宮的女子怎麼可能隨意出宮呢?何況我若想要見你,何必那麼麻煩。”
蘇漫有些不信,“當真不是你?”
“在這個時候,我並沒有騙你的必要,何況也不想騙你。”
“那麼你究竟是誰?為什麼會知道我的身份?”蘇漫一雙黑眸定定望入她眼中,有些冰冷的寒。
荷妃詫異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從容而優雅的姿態,“其實我也很驚訝,難怪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何會反抗他,現在想想,總算能夠體會了,至於我怎麼知道你的身份,不必太過好奇,知道了對你並沒有好處。”
“李清荷,這不是你的名字吧?”如此簡單的身份,蘇漫有些懊惱自己的疏忽,竟然會因為這個原因忽略了本該重要的一些細節。
她點點頭:“自然不是,某些方麵來講,我同情你,愛上害你國破家亡的仇人,又偏偏不得不與他為敵,一方麵又糾纏著無法下手,很難過吧?”
蘇漫止不住一聲冷笑,眼底倒影出荷妃的麵容。
“你管得太寬了。”
她的眼神明亮又鋒利,象一把薄薄的刀,眼神卻異常淡漠,如同初冬的清晨,落上刀鋒上的那層輕霜。
這樣的蘇漫是讓人陌生的,李清荷不禁有些愣住,記憶中的熟悉在腦海裏散開,一張臉又與另一張臉重疊在一起。
“嗬嗬,你怕了?”
“這些事情你無須關心,你若是沒有想說的話,那麼請回吧。”
荷妃一下子轉過身來,溫柔的臉上突然露出猙獰的笑,像是暗夜的鬼魅,伸展利爪,她並沒有後退,看著她的笑容漸漸由濃轉淡,最後才慢慢收回了視線。
“蘇漫,盡管我們都是棋子,但我決定了,一定要比你活得久,真的十分期待你最後的結局,還有君默然,還有他你們這些自以為是又自私的人,看看你們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