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裏不時傳出咳嗽的聲音,有人發出痛苦的呻吟,逃難的災民沒有食物和衣物,又整天生活在垃圾堆裏,不少人染了病。
一個蓬頭垢麵的中年男人睡在貢桌下,他全身是傷,正發著高燒,他翻了個身,匍匐在地上,向旁的人乞討道:“水,給我一點水”
他的嘴唇發白,已經因為過度失水而變得龜裂。
一旁的人踢了他一腳,“哪裏還有水,就算有也不能給你浪費了。”誰都看得出來,這人重傷加重病,肯定熬不過今夜。
更何況,這一區的難民太多,幹淨的水早已被搶完,水和糧食就是這些人的命,沒人會把自己的水分享給別人。
幾個睡著的人被吵醒,看到他身上衣服布料不錯,頭上還截著玉製發冠,右手拇指上還戴著一個白玉扳指,幾人相視,目露凶光,爬起來,對著他一陣拳打腳踢,還振振有詞地說道:“小子,哥們兒幾個可是為了你好,看你病成這樣,也快死了,哥們幾個大發善心,讓你少受點苦。”
他們邊打邊扒了他身上的衣服和值錢的東西,連發冠都搶下來。
男子的五髒六腑被踢傷,血從嘴角溢出,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一腳重重踩在他的背上,他又軟撲在地上。
他的意識已經模糊,潛意識裏,卻浮現了那個溫柔端莊的女子,還有那個可愛的孩子,嘴裏發出一絲氣息,“阿梓”
秦殤從寒山寺逃出來,跟著難民一起混出京城,一路上全是搜查的人,他便跟著人流,來到了南麵的貧民窟。
心口的箭傷又複發,他便高燒不止。
曾經高高在上的帝王,如今被人踩在泥裏,任意踐踏著他的性命和尊嚴。
外麵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不時傳來淒厲的叫聲,很快,整個祠堂起便暴動起來。
近百名禁軍在附近搜查,他們手裏都拿著秦殤的畫像,隻要碰上十八至三十五歲的男子,便抓起來細細審查,若有人反抗,便直接殺害。
正在毆打秦殤的五六個人一聽到聲音便停了下來,其中一人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禁軍在找人。”
一聽說是禁軍,幾人臉色慘白,其中一個膽小的人顫抖地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怎麼辦?”
要是被禁軍發現他們隨意打人,那可是要抵命的。
幾人眼神交彙,很快便把秦殤拖起來,往祠堂後院去,將人扔進祠堂後院的護城河裏。
他們剛從後院出來,便遇到禁軍,領頭的禁軍看了下幾人,他們都是年輕男子,他的目光落在戴著扳指的青年男子身上。
男子順著他的目光低頭一看,心頭一窒,他抬起頭,正撞上禁軍頭領如刀的目光,他一驚慌,便轉身就跑。
身後的禁軍抽出刀,很快將幾人斬殺在地。
一陣搜查之後,他們並沒有找到秦殤,等他們撤離之後,祠堂裏外死了近百人。
禁軍明著是找皇上,實在已經接到密令,找到秦殤,若是活人,當場斬殺,隻需要送屍體回去。
第二天一早,一個容貌清秀的宮女便闖進未央宮,“德妃娘娘,求求您救救我家主子。”
未央宮的婢女太監們正要攔她,沒想到這丫頭不要命的往內殿裏跑。
淩嫿月走出來,示意婢女太監們退下,這婢女直接撲到淩嫿月的腳下,“德妃娘娘,求求您救救我家主子。”
淩嫿月皺了眉頭,“你家主子是?”
“奴婢是漪蘭殿侍女佩蘭,我家主子被映妃娘娘帶到冷宮去了,三天了都還沒出來,求求您去救救我家主子。”
漪蘭殿的主子,是秦殤新封的蘭妃蘭馨兒,蘭妃本是李秋影的人,卻沒想到卓遠映這麼快就對她下手了。
她的目光在叫佩蘭的侍女身上掃過,這侍女二八年華,穿著一身綠色婢女宮裝,衣襟上用藍色的絲線繡著一朵蘭花,眉清目秀。
她的眸色深了些,向佩蘭道:“你等會兒,我去換身衣裳。”
過了一會兒,淩嫿月換好了衣裳,從內廳裏出來,她挑了一身紅色的貴妃宮裝,紅色的錦袍外套了一層白紗,頭戴瓔珞寶釵,端莊大氣卻不鋒芒畢露。
她向佩蘭道:“帶路。”
“快跟奴婢來。”佩蘭領著淩嫿月快步往冷宮去,少陰緊跟在淩嫿月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