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半月沒有見到傅朝生了,再見他,幸晚之一眼就看出他比之前要瘦了。約莫是沒睡好,眼窩深深地陷進去,說不出的疲憊。
她有些心疼,卻又無法著急問候。
傅朝生站在他身前,對沈君落說道:“殿下,我先帶娘子走了。”
沈君落微微擰眉,目光驟然冷了下來。兩個人麵對而戰,如同兩尊雕塑,誰都不後退,誰都不肯讓。
良久,沈君落緩了緩麵色,道:“退下吧。”
傅朝生躬身行禮,轉過身拉著她的手頭也不回地離去。
凝煙公主的及笄禮聲勢浩大,文武百官齊來祝賀,凝煙公主是當今聖山格外寵愛的小女兒,此等大禮理應普天同慶。
幸晚之隨著傅朝生穿過樓餘間長長的甬道,最終入了席。
忠武侯與靖文侯乃三朝元老,國之重臣,其子孫後代亦出了不少國之棟梁。傅大老爺官至一品,三老爺同為文官,三品,二老爺是靖文侯府多年來唯一的武官,兩個兒子年紀輕輕就立下汗馬功勞,是貴賓。幸家大老爺則更是戰功赫赫,就連聖上也得賣他半分麵子。
忠武侯府與靖文侯府兩家各帶家眷數名,嫡子與嫡女可出席,庶子和庶女則是沒有這樣的機會的。她雖是忠武侯府的庶女,卻是靖文侯府的嫡妻,此等場合她理應到的。
幸晚之想起那時九皇子對自己說的,嫡女庶女在他看來都是一樣,她不覺啞然,到底還是不一樣的。這是權位與利益交橫之地,庶嫡二字千差萬別。
從方才與九皇子作別之後,他便一直抓著她的手。一路走到這裏,她的掌心都被他暖濕了。
幸晚之想抽回手,卻被他抓得更緊。
“你這樣我很痛。”幸晚之輕聲道。
他這才略微鬆了鬆,卻依舊不肯放。
亦有不少人在周遭,幸晚之麵露尬色,小聲道:“相公,有旁人在看……”
“看又如何,我傅朝生握我娘子的手,還需要向旁人報備麼?”他頓了頓,又道,“倒是有人仗著位高權重,盡是對別家夫人做些讓人誤解之事。”
幸晚之不傻,自然明白傅朝生口中指的是誰。
隻是他這般說,倒讓她有些不可置信。他以往總是對她愛理不理的,難得說句話,總是不歡而散。自從……自從那日之後,傅朝生就變了。
想起那日,幸晚之的臉又燒紅了起來。
傅朝生瞥見她臉頰的火燒雲,問道:“怎麼了?可是身子不舒服?”說著,他就要探她的額頭。
幸晚之下意識地避了避,答:“沒有,我的身子好得很。”
他像是忽的想到什麼似的說:“你大病未愈,還有重傷在身,理應休養,是我想的不周到。”
幸晚之懵怔。他現如今是在自責嗎?他……是因為她在自責嗎?
“相公……”她的聲音弱弱的,“你可還好?”
“嗯?為何這樣問?”
“隻是覺著相公今日與以往大不相同。從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傅朝生不覺笑出了聲來。
“你都要休了我了,我若是再這樣,豈不是變成孤家寡人了。”
幸晚之窘,傅朝生這是在奚落她,可話語裏分明還是帶著笑意的,她這才明白,他隻是在揶揄她。
傅朝生竟然會開她玩笑了?幸晚之愣住了。近半月未見傅朝生,他竟如同變了個人似的,真叫她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