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儀就著順公公的話愈加的再深深刺了宸妃一句,我透過替我診視傷勢醫女的肩膀,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心裏,並沒有絲毫關於看到宸妃氣結的喜悅,哪怕剛剛,我還是憤於她的言行。
我想,我不算是心存慈悲之人,做不到繼續的憤恨,恐怕隻是出於女人的角度,所以不忍吧。
“是嬪妾刻意去掩飾,才引起今日的誤會。一切皆是嬪妾的過失。”我輕啟唇,語意淡雋。
我隻想簡簡單單地活在這後宮,卻不料,今日出宮,連連引發的這些事,來得如此讓我措手不及,更讓我親眼目睹身邊的宮女受到牽連。
如果這是學會後宮生存必須付出的代價,我能不能永遠不學會呢?
“好一個楚楚可憐,果然不辜負你這張好皮囊,本宮今日也算是再次看透於你,墨采女,本宮當日對你說過的話,你一定要記著!”
她在一日,就壓住我一日,不就是這句話嗎?
我自會記得,記得這些在後宮頃訛下,原本純真幹淨的女兒心變得怎般的狠厲。
但倘若不是她們失了這份真,玄憶又怎會青睞於我呢?
我該慶幸吧?是,真的該慶幸嗬。
“宸妃娘娘,嬪妾無意去爭什麼,也請娘娘放過嬪妾和嬪妾身邊的人!你我本是女子,何必如此步步相逼呢?”鬥膽說出這句話,卻是不敬的。
可我想說,不是因為順公公在一旁,是種無形的倚賴,而是,我心底真的想對宸妃說這句話。
若是她要將自己的可憐建築在我的可悲上,我必難以相容,所以,在此之前,我隻對她說這最後一句還帶著真誠的話。
她仿似怔了一怔,然,再不說任何話,隻拂袖從我身邊經過。
秦昭儀忙道:
“順公公,今兒個可真有勞你了。”
其實,她的八麵玲瓏,比宸妃的直接更讓人覺得如坐針氈。但,既然她對我目前並無惡意,我又何必不去享受眼前她對我的‘好’呢。
“姐姐——”我輕喚她一聲,餘下話,湮於空氣裏,她卻聽得懂我這尾音消逝中的感動。
“咱家隻代皇上澄清了一些事實,今晚的事,昭儀娘娘自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本宮自然明白。”
“既如此,咱家告退。”
“噯,順公公,墨小主臉上受傷之事,皇上難道沒有發落?”
這一句,她是刻意提的,也是為了讓我知道,這救兵是她搬來,我該感恩銘謝才是。
對,我會銘謝,不管她的目的最終如何,我並非是忘恩的人。
“昭儀娘娘,咱家隻是湊巧送鮮果,才碰到的這事,至於皇上是否會有發落,不是咱家能知的。”
順公公這話說得滴水不漏,他欠身退下前,再補了一句:
“昭儀娘娘,咱家奉命送的鮮果已至青矜宮,還請昭儀娘娘趕早地回去嚐個鮮。”
秦昭儀顯然並未料到自己亦屬這‘幾份’中,不禁有些喜出望外地道:
“如是,本宮即刻就回宮細品這份鮮果,墨采女,本宮改日再來看你,王太醫醫術精湛,這傷口該是無礙的。”
複又對王太醫道:
“好生替小主診治這傷口,若有差池,本宮定奏明皇上,拿你是問!”
“是,微臣定當竭力。”王太醫忙應道。
“嬪妾多謝姐姐。”我低聲言笑。
她笑著輕撫了一下我的肩,這才施施然在槿離的相扶下往殿外行去。
而順公公也未做停留,略欠了個身,一並往殿外走去。
隻留下,這一殿的傷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