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嬪妾參見珍妃娘娘。”我收回捧著藥碗的手,從榻上起身,拜叩在地。
“起來吧。”她語意裏,是冷漠,更是一種辨不得情緒的疏離。
一旁,檀聆忙扶起我,我站在原地,她並沒有象皇後那樣容我可再臥榻,我自然哪怕身子再無力,也是要站著的,不過站一會,我就不信還真柔弱得會暈倒。
“你們都退下,沒有本宮召喚,不得入殿。”
“是。”一眾宮女皆魚貫退出,亦包括我身邊的檀聆和佟兒。
“你病了?”她問,顯是看到了佟兒出殿時手裏端著的藥碗。
“回娘娘的話,隻是略感了風寒。”
“哦,怪不得昨晚皇上批完了折子,就來這看你,原是你病了。”她若有所思地道。
他來看我之前,該並不知道我病了吧。隻不過是我病得忒是時候。
“墨采女,本宮在繁逝宮時,就聽聞過你,本宮也很好奇,你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子,難道僅僅是容貌相似於本宮才得了皇上的幾許垂憐嗎?若真是那樣,或許,本宮會更加相信皇上對本宮終是與眾不同的。”
她的話很奇怪,難道,盛寵如她,心底還懷疑玄憶對她的感情嗎?
“娘娘,嬪妾惶恐。”恭首說出這句話,我不願揣測她的意思。
“抬起頭來,讓本宮好好瞧瞧你。”
她的語音柔軟,我緩緩抬起螓首對上她的翦水秋眸,那裏,蘊著別種的嫵媚,讓人隻一眼,便再移不開目光。
“嗯。那晚看不真切,現在看,倒真是象的,也難怪,這六宮,他吻過的女子,隻有你!”
她看似漫不經心地說出這句話,讓我陡然驚愕,我望向她,這刹那,全然忘了不得正視主位娘娘的規矩,而她也並不計較。
他隻吻過我?怎麼可能!其他不說,那日太液池的畫舫上,難道,他沒有吻澹台姮?!
她看著我的驚愕,僅是淡淡一笑,纖細的手上戴著與那份纖細並不相符合的綴著碩大翡翠的護甲,此刻,她的護甲輕輕地叩著椅子的扶杆,一叩一叩地,帶著心思不定的間隙:
“本宮也是聽襲茹提起,才知道這件事。亦是從那時開始,本宮知道,若再不出繁逝宮,或許,一切都將無法挽回。本宮不能由著曾經的倔強,親眼看他一步一步遠離,再不回頭,所以,本宮願意放下所有的身段,來換得回到他的身邊。”
她說得很慢,她的眼中滿是女子對於幸福的渴望或者說是希冀,原來,她真的愛他!
之前,我的揣測竟是錯的?我一直以為她是為了樂王才出的冷宮,恰沒有想到,她出冷宮,卻是為了玄憶!
玄憶到底心裏想的是什麼呢?為什麼珍妃的一席話,反讓我如墜雲裏霧裏?這麼雲霧漸深,深到我無法辨別到底,誰說的是真的,或許,一切,不過是披著所謂真實表麵的假相!
心裏有些氣堵驟然湧上,我不自禁地用手捂住胸口,略略喘出一口重氣,那堵住的地方,才好了些許。
也是這個動作,引起了珍妃的注意:
“墨采女,你手上戴的是什麼?”
我看了一下捂住胸口的手,除卻小指戴了一枚秦昭儀贈送的尾戒,其餘並無不妥。
“回娘娘的話,是金尾戒。”
“墨采女,你的葵水是這幾日?”
她淡淡地問,讓我的臉一陣窘紅,可,既然是她問起,我怎能避而不答:
“回娘娘的話,月初才是嬪妾的信期。”
此時,早已是十一月的下旬。
“那你戴著這尾戒做甚?”她黛眉一顰,不過隻這一顰,仿佛恍然大悟般,“這枚尾戒是何人讓你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