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咬了一下唇,輕聲:
“你知道,我不喜歡她。”
他帶著寵溺地笑:
“我對她,不會有其他的感情,她的醋,你都要吃麼?”
她皺了一皺瓊鼻:
“這不是吃醋,清蓮庵那次——”
“那次,是我讓她照顧於你,她不會害你。”
“是麼?”緋顏淡淡地說出這句話,轉低眸華,再不多說一句關於紀嫣然的。
她不願在這話題上,與他起任何的爭執,本身,他們走到一起,就經曆了太多坎坷磨難,哪怕,對人的看法存在分歧,若不去深究,其實也不會影響彼此的感情,不是嗎?
當然,若是,那人別有用心,則另當別論。
“傻丫頭。”
他抬起她的下頷,在她的唇際烙下隻屬於他的吻。
緋顏閉上眼眸,婉轉地回吻著他。
可,心底,為什麼不安越來越濃呢?
她更用力地環住他,惟有這樣,她的心才能稍稍安穩點吧。
攝政王府。
“稟王爺,鴻臚寺卿求見。”
下朝歸來,攝政王獨自一人,按著往日的習慣,站於書房的軒窗前,聽得門口下人的通稟,他返身,走回案邊,道:
“帶他到書房。”
下人喏聲退下,攝政王的視線依舊轉向軒窗外碧池裏的清蓮,今年的蓮花,開得尤其繁盛,一眼望去,倒真是連著天際,嫣紅一片。
隻可惜,再無人與他共這一池清蓮。
所有的念想,如今,也僅剩憑吊。
“微臣參見攝政王。”
鴻臚寺卿澹台謹的聲音讓他從短暫的失神裏收回心緒。
“謹兄何必多禮?”
一個兄字,道出倆人的關係實屬菲淺。
確實,從南越滅國前,他們的關係,就已菲淺了。
攝政王轉身,望向澹台謹,澹台謹的麵色並不算佳,眉宇間的惆悵,恁誰都瞧得出來。
“謹兄,坐。”
澹台謹隨攝政王一並在一旁用樹樁雕成的小凳上坐定,這本是臨窗的一品茶處,就著略低的軒窗,恰可觀一池的清蓮。
案上擺著絕好的茶器,攝政王從青花瓷罐中拿起茶鬥把白尖裝入甌杯,他意態甚是優雅,與朝堂之上威儀赫赫的攝政王判若倆人,而,澹台謹知道,這份優雅背後,是幾多的乾坤,從他和攝政王打交道的那日開始,他就知道。
“謹兄,先品茶。”
攝政王緩緩說出這句話,提起紫砂壺,將水先低後高衝入甌杯,複拿起甌蓋,輕輕地在甌麵上繞一圈把浮在甌麵上的泡沫刮起,隨後,再提起水壺把甌蓋衝淨。
“這種白尖是雨前番邦的貢品,偏是極之嬌嫩,若泡不得法,便有隱約的腥氣。”
攝政王看似不經意地說出這句話,澹台謹的眉心愈是蹙緊:
“王爺該知道微臣今日所來是為何事?”
他與攝政王,在稱呼上依舊保持著距離,並不願過多的親呢。
因為,這份親呢,他和他都明白,不過是表麵的一種維係。
一種關於交換的維係。
“是本王命人去告知你的,本王自然知道,謹兄來此是為何事。”
攝政王中指夾住甌杯的邊沿,食指按在甌蓋的頂端,提起蓋甌,把茶水倒進麵前的兩盞琉璃杯中,複道:
“本王後來才知道,要泡這上好的白尖,先得學會用手背試水溫,用蓋子托住水使之沿邊注入,這樣,不僅不致會傷嫩葉,更能知其水溫。謹兄,你可懂本王的意思?”
語音甫落,攝政王執起其中一盞琉璃杯遞於澹台謹,澹台謹伸手接過時,眉心略舒,沉聲道:
“王爺這次要什麼條件,才能換得姮兒的平安無恙?”
“本王昔日答應謹兄的事,還沒有完成,怎好再提要求呢?”
精致的琉璃杯裏,那泛著熱氣的杯麵,每一片白尖,都在慢慢地舒展,惟獨澹台謹的心,卻是攫緊得沒有辦法自己,他的唇角微微抽了一下,一仰脖,把盞內的茶湯悉數喝下,那握盞的手,卻猶自顫抖著,無法遏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