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墨瞳定誤會是冥皇在她身上下毒,並徹底與他反目吧。
她並非心狠的女子,但,她必須要這麼做。
源於,她看到,在墨瞳鳳台選婿後的前晚,冥皇從殿內出來時,眉心,一直是蹙緊的,久久不肯鬆去。
她知道,他喜歡上了墨瞳。
如果,墨瞳最後選擇冥皇,那麼,她沒有任何理由說不。
可,既然,最後墨瞳選了玄憶,她就不該再讓冥皇牽掛,這樣下去,冥皇僅會越來越心不由己,越來越忘記自己的大業。
冥皇,其實一直是那麼孤獨的一個人。
她不希望,任何女子用愛的名義,讓他受傷,她隻想,看他沒有任何感情煩惱地一步一步走下去。
那種寒毒,其實並不難解,宮中的太醫若查到,就能解。
因為,她不會真的去害任何人,除了,林蓁之外,她對墨瞳,一直是稱不上恨的。
所有對墨瞳做的一切,除了這一次,其餘,都是遵著主上的吩咐,如此而已。
她,是如林蓁口中,卑微地愛著一個男子,那個,從她成為暗人開始,就喜歡的男子。
現在,她快死了吧。
但,死,也要死在他的身邊。
她慢慢地,用盡最後的力氣,朝他爬去,他的身邊,雖然還是那個,他最愛的女子。
不過,用不了多久,那個女子的位置就將被她所替代。
活著,她爭不過任何人。
陪他一起死,這樣,總沒有人會與她爭了吧。
近了,近了,她的手,輕輕地向前伸出,緊緊地,握住他袍子的一角,那裏,繡著一隻蝙蝠,這,是冥國的標誌,也是暗號。
就這麼握著,她,閉上眼睛,唇邊,浮最最美的笑靨。
玄景看著雲紗垂下臉,靜靜地趴在那,再也不動,她身上的血,拖了很長的一段路,這些血觸目驚心地落在他的眼底,他的心,終於,為這名一直跟隨他的暗人,顫了一下,不過隻是一顫,他明白,他的路也快到盡頭了。
在到盡頭之前,他還有事要去做。
那些樂王的親兵,都躬立在殿外很遠的地方,沒有樂王的命令,他們是不能進殿的。
而,這些親兵,最早,都是李將軍的親兵。服從是他們的天性,所以,哪怕看到樂王倒下,沒有樂王的命令,他們能做的,隻是站在那。
此時,宮外忽然響起潮水般的呐喊聲,號角的聲音響徹霜天,殿上的琉璃似乎都被這清洌的聲音震動,然後是更沉悶更遙遠的聲音——好象是用巨木撞擊著冥冰門。
自樂王的親兵占下整座冥宮後,早將四門緊緊閉闔,隻待宮變成功,方會打開,如今,這些聲響,似乎,隻詔告著一個事實。
天,又要變了。
樂王,在聽到這些聲響,他蒼白的臉上浮出一種無奈的笑容,果然,從小到大,他比玄景縱早鑽研兵法,終究還是敗在了他的手上。
不用去想,他知道,東安候一定中了白羽軍的伏擊。
玄景用兵的帷幄,是他的計謀,所不能媲及的。
林蓁倚靠著殿檻,斷去的右手腕,仍湧著鮮血。
樂王的目光,移到她的臉上,她並沒有立刻站起來,仿佛,失去所有力氣地匍靠在那。
青絲覆散下,她的臉,他瞧不真切。
他多想,再多瞧她一眼啊。
繁逝宮一別,縱然,知道,她不屑他,她算計他,他依舊愛她愛到無以複加。
隻是,彼時的他,必須再次赴鏡平,去處理一些戰後的事宜,待他再回鎬京,仍未見玄憶把她接出來,卻見到玄憶的身邊,另有了一位貌似她的嬪妃,於是,他再按捺不住,終是走上了謀逆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