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不時抬起手背抹眼淚,還真像父女多年未見終於重逢的激動欣喜。
可顧桑桑心裏卻是冷然一片。
如果,她不是重生過來的,沒有經曆過上一世的悲劇,那麼,這一刻的她,也應該是欣喜若狂,激動落淚的吧?
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四五歲就被蔣蘭心收養,從此開始寄人籬下,豬狗不如的生活。她的童年少年都是在顛簸困苦勞作中艱難成長的,因為嚐遍了人間心酸苦楚,所以她曾無比的渴望親情,渴望能夠被家人疼愛照顧的日子。
前世,正是因為她這種心理,蔣蘭心和蔣雲夕母女倆對她的所作所為,她都可以忽略不計,隻要她們把她當做一家人。就像岸邊翻肚白的魚渴望回到有水的河海,她對親情的渴望和珍視,不亞於此。
結果呢?
她珍惜的養母妹妹,害她至死。她無比渴望的親情,在利益麵前,毫不猶豫一腳將她踢開。
顧桑桑平複了一下情緒,微微抿嘴一笑,看著鍾震凱有些戲謔地道:“鍾董事長,前陣子鍾老爺子可還想著法兒讓我成為鍾家的孫媳婦兒呢,這親家做不成,又說我是您失蹤多年的女兒。這鍾家是非要跟我扯上關係了?”
她一下子調轉了矛頭,將鍾家想讓她認祖歸宗的事,轉到了之前鍾老爺子想讓她嫁給鍾宿一事上。當時在宴會上可有不少人都聽到了呢。
結果兩家親事沒能做成,現在鍾家又來找她,讓她承認自己就是鍾家人。別人會怎麼想?怎麼看?
顧桑桑就不信,外界要是得知她是鍾家人的消息後,不會想入非非。
她相信,提出來這一點,別說外人會想,就是鍾家的人都會憋一口悶血。
果然,鍾震凱聞言臉色一變,一陣青一陣白的,手掌拍上桌麵:“胡說八道!你是我們鍾家的血脈,還怕別人亂說不成?如果他們不信,我們可以去做一個dna檢測,到時候公布結果不就行了。”
反正,外界的猜疑隻是一時的。
鍾震凱在來時就想過了,先把這事兒跟顧桑桑說清楚,然後約個時間去醫院檢測,或者請家庭醫生過來也行。反正到時候他們是親子關係的證據一公布出去,別人難道還敢說什麼嗎?
大不了,到時候就把責任全部推給蔣蘭心和蔣雲夕母子倆。反正也是她們事先見財起意,想要取代掉顧桑桑的身份,所以才鬧了一出烏龍。是她們母女倆貪得無厭。
這算計,可真是夠狠的。
顧桑桑也想到他的這種處理方法,眼裏流露出一絲不然。淡淡道:“那麼,如果檢測出來,我們沒有親子關係呢?”
“上一次的誤會,鍾董事長難道忘記了,我一回到雲江市還聽到有人在議論紛紛呢。鍾董事長可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難道就不怕檢測結果出來,鍾家又鬧一次笑話嗎?”
無論如何,她都不打算跟鍾家人相認。
都說親人血濃於水,可除了那麼一點點身不由己的血脈之外,她和鍾震凱,還有其他的感情嗎?
沒有。
一點兒也沒有!
鍾震凱語塞,沉吟不語,似是在思考一般,臉色有些掙紮。
是啊,如果再鬧出一次笑話,鍾家在雲江市的名望,勢必會因為誤會再次下跌。
而且,這一次還是他主動找到顧桑桑,誰知道蔣蘭心那個女人會不會為了錢又再一次欺騙他?這種可能性並不是沒有,他越想越覺得不安,心裏對今天的來訪顯得十分急躁。
趙美慧在一旁笑眯眯道:“桑桑,這個你不用替我們擔心,我們私底下先去醫院做一個親子檢測,如果你真是鍾家的血脈,那說什麼我們也要把你風風光光的接回家。如果不是,那就是誤會一場,我們也沒有必要泄露公布出去,這樣不就沒人知道這件事了麼?”
“沒錯。”鍾震凱聞言臉上一喜,連連點頭,對妻子又溫柔了幾分。
趙美慧沾沾自喜的接受丈夫褒獎的目光,然後看向顧桑桑,露出慈愛的目光:“桑桑,如果你真是震凱的女兒,雖然說你生母早已去世,可這麼多年來,我在鍾家照顧公婆,照顧震凱和阿宿,向來都是盡心盡力。以後我也會把你當成我的親生女兒一般,對你百般照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