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棉布束發,麵具遮麵,身著素色補丁袍子。他手裏拿著一個碗,攔住陸舒以去路,拱手作揖,道:“姑娘,在下是變臉藝人。江湖漂泊已久,不知姑娘可否賞個臉”
這話是還未講完,陸舒以便不大耐煩,摘了這人的麵具。
一張俊俏的臉,唇角輕揚,似笑非笑。除了盛燁承,還會有誰?
盛燁承帶的麵具質地十分脆,大約輕輕一折便歸了棄物那一類。
陸舒以今兒心情本就不大好,叫他這樣一逗,心中更是煩躁。她捏著麵具的力道便是大了些。
“這是我花了好幾天的功夫做出來的”
欲言又止,盛燁承用一幅祈求的目光看著陸舒以,像極了一隻小狗,可以叫她肆意揉捏。陸舒以大約再用點力氣,他可能真的會當場哭出來。她將麵具還給他,這次倒是可以用那得了骨頭的小狗來形容。
這樣大一個人了,陸舒以被氣笑了。
將麵具收好,眨眼的功夫,盛燁承又變成那副可憐兮兮地模樣,道:“皇榜都發了數日,怎是不見媳婦兒進宮來找我商討婚事?可是因為”
這幾日,陸府中的事情總是忙了些。接了那張紙條,陸舒以便再不敢大意,忙著梳理通州的情況,這不重要的婚事自然就先擱下了。
“這幾日有些不大舒服罷了,歇息歇息便好。”陸舒以隨意擇了個理由,便將這個問題打發了。
臉色蒼白,略顯疲憊,倒是為這話平添了幾分可信度。
“你是我的夫人,我自然要保你福壽安康。”
盛燁承對這問題較了真,愣是要拉著她去瞧郎中。陸舒以反抗,他索性將人扛在肩上,背到藥府上。
他大約是這裏的常客,門童見他便開了門,也未問個一二就放行。
這藥府,陳設簡單樸實,院子大多拿來種了草藥,藥童郎中來來往往,藥味混雜。陸家有個身子骨不好的陸晉軒,陸舒以也能辨出些草藥的味道。
這藥府中的藥,大多是世間上品。
盛燁承扛著陸舒以進了一間廂房,屋內僅有一櫃一桌一椅一床。窗子開著,風一吹,吹進陣陣藥草清香。
來了一藥童,瞧了瞧陸舒以的臉色便走了。片刻後,盛燁承也出去了。
估摸著過了大半個時辰,他花著一張臉端了碗藥進來,道:“媳婦兒,你不舒服,喝了這碗藥便會舒服些。”
一點毛病沒有,喝了這藥怕是才會不舒服。
陸舒以頭略略一偏,怎樣都是不肯喝的。叫盛燁承勸得有些煩了,道:“你總是這樣勸人吃藥的嗎?”
盛燁承自然是了解陸舒以的心思。瞧見她不大耐煩,他道:“媳婦兒,你不吃藥也是可以的。作為交換,你須得幫我拆封密信,瞧了裏麵的內容,且完完整整地告訴我。”
陸舒以狐疑地看著盛燁承,全然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盛燁承將兩樣東西放在她麵前,定要她做個選擇。
看了密信,是要比喝藥好上許多。
陸舒以一打開,看完後又將不可思議的目光轉向盛燁承,道:“這些消息,你是從哪裏來的?”
盛燁承的手支著腦袋,道:“自打那日你那日進宮來詢問我,我便是留意了通州的情況。媳婦兒,我並非你陸家人,許多東西,自然是要比你知道的容易些。”
陸舒以看著盛燁承,想著他方才的話,疑惑久久未從眼中散去。
盛燁承暗歎,隻得又將方才那話重複了一遍。
陸舒以恍然大悟,道:“你便回去準備成親的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