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屋子唯唯諾諾的人,這管家便顯得格外紮眼了。
陸舒以清晰地記得,當年這陸宅的管家,是父親的親信。一年前,陸成以送了封信到陸府,信上簡單說,這老管家年邁多病,上一年的夏天便去了。著實哀痛,今日提筆告知。他說這事兒自己能處理好。
陸舒以並不想過多幹預他的家事,便隨他去了。
如今看來,當年沒管,著實是失誤。
這位管家,雖說年邁,瞧這體格,卻頂的上十個小廝。
陸舒以出了兩招試探,這管家結結實實地接下來,倒是沒有半分隱藏自己實力的意思。她收了手,道:“這府中小廝警惕性這般高,原是管家調教得力。不知,兄長是從何處找到這等人才,竟然不引薦給妹妹。”
若是擱在以前,陸成以定要向陸舒以討個獎賞,興許是一間鋪子,興許是旁人送給陸舒以的古玩。倒是今日,他聽了這話,哆嗦的厲害。
老管家拱手作揖,道:“在下陸巡,兩年前流落街頭,承蒙少爺不嫌棄將在下帶回來。在這陸宅能幫襯一二,實屬幸事。”
陸舒以漫不經心地繞著屋子走了一圈,雖說恭敬,可這屋子裏的人多半功夫是不差的。
這陸宅藏的東西怕是要遠比她想得多了許多,今日帶的人不多,若是打架沒有半點優勢,陸舒以便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屋子也是瞧不出其他東西了。陸舒以便想著去別處看看,盤算著叫人帶去大約也隻能瞧見表象,倒是還惦記著前些日子陸晉軒生病。
陸舒以饒過陸巡,扶起陸成以,道:“許久未見過晉軒,不知近來身體如何。嫂嫂帶個路,叫我去瞧一瞧。”
穀筱道:“晉軒已是好了許多。家主,隨我來便是。”
這話中參著幾分膽怯,叫陸舒以的心又沉了幾分。
穀筱的娘家是大胤有名的書香門第,她父親與陸父是一見如故,便定下了二人的親事。成親時,陸舒以見過她一次,溫婉沉靜,知書達理,是個極會持家,極懂分寸的姑娘。今日一見,變作驚弓之鳥,若非容貌相似,又是在陸宅,怕是認不得。
陸舒以比了個手勢,叫穀筱帶路。
穀筱出了屋子便有一婢女跟著,引著陸舒以到陸晉軒的小院子。
院中樹的葉子尚且未落盡,小石路兩旁的花半枯未枯,隱約還是有些花香。
還未進屋便聽見孩子歇斯底裏地哭聲,穀筱提起裙子便跑進去,從奶娘手裏抱過孩子哄著。
陸晉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倒是瞧見站在門口的陸舒以就不哭了。他伸手就要陸舒以抱,到了陸舒以懷裏,蹭蹭脖子,道:“姑姑香香,姑姑漂亮。”
陸舒以哭笑不得。
五歲的小人兒,哪裏知道什麼事漂亮。可他們從未見過,這小人兒又是怎樣識得她的。她抱著他坐在椅子上,道:“你是怎樣認得姑姑?”
陸晉軒把玩著陸舒以的頭發,道:“爹爹的書房,掛著一幅姑姑的畫像。爹從不讓別人靠近這幅畫像。”
瞧穀筱那緊張的模樣,陸舒以便知道,這陸成以會畫她的畫像,估摸著也是毀了形象,解解三年前,沒坐上家主之位的悶氣。
陸舒以故意說道:“帶姑姑去看看可好?”
穀筱緊張得雙指險些將衣袖攪破。
陸晉軒瞧出了母親的緊張,抱著陸舒以的脖子,道:“姑姑,軒軒今日有些不舒服,改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