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舒以瞪了盛燁承一眼,略略有些急了,道:“若是再看片刻好戲,隻怕這人的命都沒了。”
盛燁承卻不以為然,道:“你知道這人來了陸家多久,這穀筱又是過了多久這樣的生活?你沒來的時候死不了,這一時半刻便也就死不了。若是你此刻擾亂了他們,我便不知這人的性命,還能否保住。”
他說的也有些道理,陸舒以一時半會兒也尋不到理由來反駁,便隻得瞪了他一眼。
陸舒以倒是還想再繼續觀察院內片刻,二人換屋頂時卻叫府中守衛瞧見。跑了兩三條街才將那些人甩掉。
盛燁承拉著陸舒以靠著胡同裏歇息,道:“媳婦兒,瞧完今天的這場戲,可是有何感觸?”
“眼見亦不一定為實,這世間,卻不知還有什麼可以相信。”
這話中帶了幾分惆悵,盛燁承將手放在陸舒以的心口,深情地看著陸舒以,道:“誰能信任,誰不能信任,你從來都是最清楚的。媳婦兒,若是你不信我,你又為何從不問,你去的地方,為何我總是能找到。”
盛燁承在等著陸舒以問他緣由,他便可以回一句“自是因為我心裏念著你,愛著你,便可以想方設法找到你。”一個深情的眼神,一個深情的擁抱,大約婚期又可以提前兩三日。
哪知這問句是沒等來,倒等來陸舒以的一拳。
她一雙眼好似要噴出火來,道:“你的手放在哪裏?”
盛燁承收了手,放在鼻尖聞了聞,笑得傻兮兮的。
陸舒以臉一紅,拽著他的衣襟拖回府中,找來兩個護院人在廂房中看著盛燁承。她出了廂房,風一吹,方才心中的悸動漸漸平息。
夜深了,也靜了,心靜了,便有許多事要去做。
陸舒以推開密室的門,上一次來的匆忙,卻是未發現,這卷宗上都已經落了灰。
甫一翻開,大多都是驚心動魄,看到最後,這心情卻是愈發平靜了。
這間屋子,僅僅裝了一個通州這些年的卷宗,若是旁的一起來,陸舒以嘲諷一笑,怕是自己這心都要停跳片刻。
這三年,陸成以將通州經營的不錯,是真的。
陸成以迷上古玩字畫,叫人騙了全部身家,也是真的。
原本這一切,她都以為是陸成以做的。可今日在陸家那些蛛絲馬跡,陸舒以幾乎可以確定這府中的陸成以是假的。
陸舒以找了一晚上,沒有從暗卷上找不出一絲一毫的記載。
合上卷宗,窗外天已微亮。
陸舒以揉了揉眉心,出了密室便瞧見還在門口等著的陸難,道:“叫陸瑤來別苑一趟。”
陸難備了些早點,陸舒以吃過後就睡下了。
陸瑤來時,陸舒以剛剛醒來。她以為今兒她是在問昨個兒交代下來的事兒,便道:“已經安排妥當,尚未”
這話還沒說完,就叫陸舒以一個手勢給打斷了。
陸舒以將昨日在陸宅的事兒同陸瑤講了。
這倒是將陸瑤驚得目瞪口呆,道:“誰這麼大膽子,竟然敢假冒陸家大少爺。”
陸舒以也叫她問住了,此刻是一點頭緒也沒有。她反問:“阿瑤,陸家現在還有多少可以用的人?”
“清楚一些,可單是一個通州便已這般複雜。隻怕其他的地方,情況也不會好到那裏去。可用的人,當真不多。”
陸舒以一拳捶在桌子上,咬牙切齒道:“早該猜到是這樣。阿瑤,韓景和穆玲奇如今在陸宅可還是順利?”
“一切按計劃進行。”
“還記得,我讓你準備的那些豫園的人,我本想著入了宮,安排她們進重臣府邸。可如今,我怕是等不了那般久了。”
“家主的意思是?”
“我暫時不回京都,你回去秘密將她們送到我幾位叔叔伯伯家。以前是我婦人之仁,險些葬送掉整個陸家,如今,這夢醒了,該做的便要去做了。”
陸瑤還記得,陸舒以被匆匆推上家主之位那一年,她還不滿十五歲。
十五歲,本應是她這樣的世家千金最無憂的日子。
隱世的父母,外放的兄長。她幾乎是一個失去了所有的外援。外人皆道她手段狠厲,不給旁人留了活路。可誰知道,這許多事,本不是她做的。可要護住陸家不被有心人毀了,她便也隻能收了這些罵名。
陸瑤雖想安慰,卻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她本就不善言辭,握緊她的手,狠下心,道:“家主,你還有我。”
這話倒是將陸舒以逗笑了,道:“我便知道還有你,這才將這些事交於你去做。還有一件事,我便是要問你。”
“家主說便是。”
“你是幾時同皇上,成了同一戰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