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片刻,陸舒以便道:“便是備著出嫁,這頭都有些糊塗了。也罷,沒了旁的事情,你明日須穿的漂亮些。這整個陸家,便也隻有你與我最親近了。雖說是場交易,可我終究還是想要風風光光地出嫁。”
這話語中,平添了幾分落寞。
陸瑤用力握了握陸舒以的手,便代替了那安慰的語言。
二人在屋子裏靜默坐了許久,陸舒以突然想起來還有許多事情未做,便想要打發陸瑤去歇息。
陸瑤一手捂著陸舒以的嘴,一手推著她上了床榻。她按住她的肩,道:“不論怎樣,明日都是你大喜的日子,有什麼事,過了明天再說。”
陸舒以掰開陸瑤的手,佯裝愁眉,道:“萬一日後我出不來。”
“那我便去宮裏,與你私會罷。這樣你可滿意?快睡覺。”陸瑤故作麵目猙獰裝,乍一瞧,著實是有些嚇人了。
陸舒以接連往床鋪裏麵躲去,蜷縮在角落裏,一抖一抖,好不害怕。
片刻後,見陸瑤沒了下麵的動作,她也是覺著沒趣,便起身洗漱。在陸瑤的脅迫下,她便隻能躺下歇息。
看著陸舒以睡著了,陸瑤才輕輕地帶上門離開。
她瞧著這滿院子的張燈結彩,心底沒由來地一酸。
過了明日,這陸家,又應當是怎樣的場景?
總還是不該任人宰割,偏是到了這時,陸舒以這一句話都還未說。
如此一想,陸瑤的心有些慌了。她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便是起來將陸家的情況好生梳理了一番,好在一切都還在掌控之中,這才安心去歇息。
總覺著剛閉上眼睛,這天便亮了。
好命婆先是來叫了陸瑤,才一同去陸舒以住的院子。
屋外站了兩排丫環,手裏抱著的皆是陸舒以今兒大婚要用的衣物,首飾。垂首默立,好不壯觀。
陸舒以甫一打開房門,便是瞧見這樣的景象。
好命婆見房門開了,福了福身子,道:“家主,莫要耽誤了成親的吉時,婆子來給你換衣裳,梳頭發。”
嫁衣鮮紅,顏色要比印象中的那宮牆的豔了許多。饒是不知,這宮牆最初的顏色是否也如這衣裳這般豔麗,時日久了,飽經風霜,便是連這顏色也淡了幾分。
陸舒以看得失神了,好命婆又叫了好幾聲才回過神來。她道:“那便按規矩做罷。”
換上嫁衣,玉釵綰發,描眉畫骨,她的娘親不在,好命婆代她為陸舒以用梳子三梳發至尾。那些祝福,她怕是用不上了。這一生隻要能將陸家安安穩穩地交到陸晉軒的手上,便心安了。
恍惚間,陸舒以好似聽見一聲,家主禮成了,便是要出發了。
由好命婆扶著,陸舒以一步一步緩緩走出閨房。
院中,陸家的上上下下早已候著,由陸瑤引著,說了許多祝福的話,可落在陸舒以耳中,便也沒剩了幾個字。
走出這院子,她便在沒有回頭的機會。
一步一步,迎的是祝願,走到的卻是深淵。
這是陸家,百年基業,她斷然不可叫著一切都斷送在自己的手裏。
旁人看來縱使踏進宮門,便是富貴一生,唯有她自己知道,踏入宮門,四周便是懸崖,唯有一個吊橋通往彼岸,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出了陸府,上了花轎,一搖一晃,晃得陸舒以思緒混亂。
轎子忽然一停,陸舒以沒坐穩,險些從轎子裏跌出去。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便有人掀開簾子。
那人笑著說道:“接下來的路,我陪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