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北齊的禮數,封後大典,便是要用花轎將皇後抬到皇宮正門,玄德門。在宮門口,有太後選的好命婆候著,迎來了準皇後便攙扶著入宮。過了貞德門,上天壇寄過天,行過拜堂禮,這準皇後便是皇後了。
可開國數千年,到還未曾出現過皇帝在玄德門前迎接準皇後的先例。
盛燁承還走出玄德門,掀開了轎簾,笑道:“接下來的路,我陪你一起走。”
這當真是給了他身後那些朝中重臣彈劾陸舒以的機會。
盛燁承隻當做什麼都沒聽見。見陸舒以下了轎子,握緊她的手,道:“夫人不講話,為夫便當你是默認了。”
這人的話裏參了幾分撒嬌的成分,陸舒以笑道:“那便一起走吧。”
一路上壓在心頭的那些心思登時煙消雲散,這一步一步走向的仍是深淵,身旁卻是有人相伴,比一人孤軍奮戰著實是好了許多。
二人並排走,陸舒以麵帶微笑,可那雙銳利的眸子,著實有些駭人。倒是她身邊的盛燁承,笑得像個傻子,全然沒個皇帝的樣子。
走過玄德門,下一個便是貞德門。
貞德門僅在封後時才會開啟,象征著女子即將嫁入皇家,便是要遵守女的三從四德。
男子若過了此門,大多是要遭遇不幸。
知道盛燁承跑過來,李太後便率了一群人,早早地在貞德門前候著兩人。
盛燁承長了這麼大,第一次敢忤逆她的意思,選了陸舒以為後,還跑到玄德門前親自接她。叫李太後氣得,險些能噴出火來。
瞧見李太後,盛燁承停了步子,將陸舒以護在身後。他微微欠身,道:“母後。”
心中有怒火,便是先拿尚且不重要的人開刀了。
李太後走到陸舒以跟前,揚起手便是給了她一巴掌。
掌聲清脆,陸舒以的右臉頰登時有了五個指印。
李太後麵上卻是愈發地和藹,道:“皇帝壞了規矩,你這做妻子的,便是應當替丈夫受過。”
妻子代丈夫受過,當真是前所未聞見所未見。
在陸家,即便是陸父都從未動過陸舒以一跟頭發絲兒,這不明不白地挨了一巴掌,若是放在以前,陸舒以定是要百倍奉還。
可終是念著前些日子那幾張紙條,這事尚且沒有查清楚,還是不能惹毛了李太後。
陸舒以愣是將這一巴掌給忍下來,拽了拽盛燁承的手,意思是叫他莫要多事。她笑道:“一切便如母後”
李太後冷笑一聲,很是不客氣地打斷陸舒以的話,道:“這典禮還未過,便也不是你的母後罷!”
盛燁承這就忍不住了,言語中皆是警惕的味道,道:“母後。”
李太後輕蔑地看了眼陸舒以,道:“不過是一個準皇後罷了,皇上要為一個女人和你母後頂嘴嗎?”
若是這封後大典進行不下去,陸舒以仍舊隻是陸家家主罷。
可她陸舒以一定要入主皇家,成為這天下的主母,方能替陸家查出真凶,她攥緊了盛燁承的袖子,祈求地看了他一眼。
隻是這一個眼神,話在嘴邊換了幾輪。最終,盛燁承歎息,道:“母後,兒臣隻是娶妻心切罷了。”
盛燁承服了軟,李太後也尋不到理由再來為難陸舒以。她道:“到底還是我兒乖。不要耽誤了吉時。這貞德門,皇上是萬萬不能走的。就皇後走吧,皇上從原本出宮的路回正殿吧。”
盛燁承遲遲沒有邁出一步。
她執意要和陸舒以一同走過貞德門。
李太後大約是沒有聽到身後跟上來的步子,道:“怎麼,皇帝還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