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
“你走開,她打傷了小妙!”她齊肩黑發朝後翻飛著,眸光中又顯出一隻淡白、一隻猩紅的顏色。
星一體內迸發出的可怕力量,讓蔣思思臉上閃過一絲俱色,她絲毫不敢應戰,掉頭就跑,可整個人就像被定住,彷佛身後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要把她吸過去。
星一明白,如果不是那封印出現了裂紋,她根本不可能再直接吸收黑子。而現在,那些黑子扭轉、翻騰,時聚時散,搖擺不定,以一種極不情願般地緩慢的速度飛向星一掌心。星一感到,這股重新逐漸恢複的吸收之力,她幾乎不能駕馭,而體內這麼多年吸收的白子正與之拚命抗衡著。
左手腕上的圖騰封印,正是她這樣的星座守恒者產生這種自我排斥怪象的根源。
那封印越來越火燙,像一枚烙鐵炙烤著她的皮膚,還發出道道刺目的白光,陡然升起的強勁亂流如妖獸的利爪瘋狂撕扯著她的黑發和肌膚,疼痛莫名。
但異常的憤怒讓她不想放手,執拗地咬牙強忍著,誓要將那傷害小妙的黑子吸收掉。
忽然“嗖——”一聲,空中劃過了一道耀眼的白光,如一柄白色利劍,斬斷了星一與蔣思思之間的聯係,那些黑子如碎裂的玉玲瓏散落一地,可轉瞬便消失無蹤了。
在星一被猛然彈開的那一瞬,蔣思思趁機逃走了,昏黃黯淡的路燈,明明滅滅間,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蔣思思跑得很快,那超乎尋常的奔跑速度,不知又是出自哪一個短跑冠軍的力量模擬。
馬路對麵……女孩一動不動地躺著,臉色蒼白的像是一張白紙。星一的心揪起來,她跑過去,看著那越來越微弱的星座符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小妙……”
星一嚐試著呼喚了一聲,可那躺著的人沒有絲毫的回應。唯有頭頂不斷溢出的白子,像許願瓶裏飛出來的星屑,閃亮、純白、透明。它們與星一似乎有一股莫名熟悉又親切的感覺,在她一靠近,就像是久別重逢的“忠犬八公”,溫柔纏繞上她指尖,親昵片刻便如冰雪融化般散失在空氣裏。
那是星座主人生命能量即將耗盡的信號,一枚翡翠綠四葉草項鏈,似曾相識,從她的胸前跌落而出。
“星一,糟了,小妙她……”阿蒂飛過來,“咦,這白子能量,怎麼會……小妙她是當年那個……”
“小妙,她就是……”星一蹲下身子,手指撫摸著那翡翠綠四葉草項鏈微微顫抖著。
四葉草項鏈、射手座符號、白子與她的熟識親密……很快那個六歲那年車禍中幸存下來的小女孩的影像又浮現在了眼前。
“啊哦,竟然是她!”阿蒂緩緩降下,停靠在小妙身邊,仔細端詳,它也認出她來。
“我早該想到的……”星一將左手掌心慢慢靠近小妙的腦部,開始搜尋那些殘存的記憶,時光如潮水般,拚命朝後退去——
醫院,年幼的小妙是那場車禍的唯一幸存者,她是個奇跡,隻是任憑她聲音哭到沙啞,在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兩個親人早已永遠離開了她。
直到一雙陌生的手將她牽走,帶到鎮上一所不起眼的孤兒院,她明亮的眼睛裏充滿了探索和恐懼。
稍大一點的孩子拿泥巴丟她,罵她“掃把星”,克死父母,那個時候的小妙,不過一張寫字台桌沿的高度,她常常把臉捂在被子裏偷偷哭泣……
好不容易被好心人收養,卻因為養父母後來又生了一個孩子,小妙在家裏受到欺負和被忽略是常有的事,可她體內有一股神奇的白子能量,即便是在她最傷心苦痛之時,也護佑著她。
從獲得伊甸學院的獎學金,到兼職三份工作,自學“語言通”,再到學院天梯報的精英小記者……
一路走來,她始終都保持著那樣明麗的微笑,風風火火來來去去,好似每天都充滿希望。
“不,時間一直在追著我們跑,隻是大多數人感覺不到,如果可能,我情願永遠保持在這無限活力的生命裏,追著時間跑!”
小妙活力四射的臉龐,隨著白子記憶的碎片消失在空中,那些微弱的白子能量,再也不能為她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任何來過的痕跡。
臉上,有什麼東西滑落下來,冰冰涼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