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和盤托出(1 / 2)

在爸爸的藏書中,有一本清末大學者俞樾的怪談筆記,上麵寫了不少清末社會上的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件以及這些事背後隱藏的時人的奇異心理。

這件事,是從寧波回來的友人告訴俞樾的。據說,在他們那裏,發生了一件焚燒女嬰的事情。

有一個人在空地上堆滿火柴,之後將一個女嬰放在上麵,之後點燃了那堆木柴。烈火熊熊燃燒起來,柴火上的女嬰淒然哭泣,任是鐵石心腸的人聽了都會心軟。但那人還是無動於衷,甚至添柴扇火,臉上是凶戾的表情,宛如對待仇人一般。

女嬰開始還能哭泣,奮力掙紮,但沒過一會兒就變成了焦炭,連人的形狀都看不到了。之後,那人有將女嬰的屍骸撞在一個滿是石頭的布袋,扔到江裏。當時,圍觀的人有幾百個,沒有不歎息的。

有好事的一打聽,才知道那人竟是女嬰的父親。活活燒死投屍江底,對待仇人也不過如此,為什麼一個父親會這樣對待親生女兒呢?

原來,這人一直想要個男孩子傳宗接代,隻可惜接連兩胎都是女的,都被他溺死了,可如今生下來的又是女孩,唯恐溺死已經不管用了,便用這令人發指的火燒沉江法,希望她的魂魄知道害怕,不敢再到他家了。

當時我還不信,覺得是危言聳聽,但現在看來,卻是實實在在地發生過這種悲劇。

生而為女兒家,有時不怕外界的謾罵和詆毀,最怕是來自自家的傷害和背叛,防不勝防,且最教人寒心。

招弟正是死於這種重男輕女的愚昧迷信。

她的梁玉蘭生了兩胎都是女的,李富貴便惡向膽邊生,用鋼針紮死招弟。

據說是讓要投胎到這家來的女魂魄看看,這家對女孩不好,讓女魂魄不敢來這家投胎,隻有男魂魄敢來,所以就會生兒子。

那天,我和奶奶開棺驗屍,發現的紅色小點就是被鋼針紮過的痕跡。可憐招弟還是個幾歲的小女孩,無辜可愛,竟然受此酷刑而死,真不知道她那禽獸父親是如何忍心下手!張莽隻不過是這宗慘案的替死鬼罷了,用來掩飾殘殺招弟的事實。

見我道出真相,李富貴惱恨不已地看著我,眼中充滿恨意,一拳向我打來。幸好有劉浩龍擋在我的身前。

劉浩龍一米八七,高出李富貴一個頭。隻見李富貴還沒砸中人,就已經被劉浩龍按住了頭頂,然後被一腳踢在膝彎處,哀嚎一聲跪在了我的麵前。

“豈有此理,敢動我妹子一根頭發,信不信我廢了你?”劉浩龍是當過兵的,那股凶悍的氣勢嚇得李富貴麵如土色,劉浩龍作勢欲打。

我忙按住他,勸道:“浩龍哥哥,打這種人髒了你的手,還是把他交給警察吧。”

劉浩龍嗯了一聲,喃喃道:“他害得你和奶奶不輕啊,不給他點苦頭嚐嚐,我這口氣咽不下去!”說著一拳打在李富貴的肚子,力道之大,打得他連吐黃膽水。

李富貴是種地的老實莊稼漢,按說不會這樣的邪法。莫非,背後有什麼人指點他?我心中的疑惑一閃,李富貴對我破口大罵,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劉浩龍把我拉到一邊,讓我先回去陪陪奶奶,既然真相大白,剩下的交給他就是了。

我應了一聲,回屋子裏陪奶奶了。奶奶年事已老,關了幾天,臉色大為憔悴,看得我非常心疼。

晚上,劉浩龍來告訴我,李富貴已經被警察帶走了,估計得判個十年八年。梁玉蘭隻是從犯,而且是個孕婦,應該判得輕些。

“這種人,判個兩百年都少!”我咬牙切齒道,一邊給劉浩龍看茶,心中一再想起招弟,又恨又可惜。

“對了,浩龍哥哥,你問清楚招弟屍體的去向了嗎?”我問道。

劉浩龍放下茶杯,笑道:“李富貴本來還不想說的,但我又‘客氣’地追問了幾句,他才和盤托出的。原來招弟的屍體被一個奇怪的道士弄走了,李富貴還交代,這些邪路子也是他教授的。”

我不禁莞爾,李富貴這人吃硬不吃軟,也隻有劉浩龍才能治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