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胖墩不姓胖(6)(1 / 1)

“胖墩”的強勢主要得益於王二娘。首先,這個詞語絕對是原創,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即便時光流轉到如今網絡社會無所不包,請教度娘時,百科中也隻有區區兩個詞條,可憐得很。其次,這個詞語雖然是倉促組合而成,但人們一聽就知道什麼意思,而且還十分親切,就如同天涯海角遇到老鄉一般。第三,把這樣一個詞語用在稱呼上百分之百堪稱創舉,因為艾家老四生下來確實如此,其他語言沒法形容,唯有它,既象形又會意。

綜合這三個因素,人們對王二娘的評價隻有一個字,絕!

而且她還擁有旁人無法比擬的資源。那一輩人當中,十個台江人裏有九個是經她的手出生的,不但那些生了娃娃的婆娘們對她無比信任,那些被她或拉、或拽、或扯出來的娃娃們長大後,也對她感覺無比親切。所以,王二娘說艾家老四叫胖墩,那就一定是的了。同時,娃娃們從小就聽到自個的娘稱呼艾老四為胖墩,耳熏目染加言傳身教,同齡人遇到他不想叫胖墩都難。

另一個因素也造就了胖墩這兩個字的蓬勃生機。小學和初中雖然分別在陶儀壩和葛其水,但這兩間學校好像專門為台江開的一樣,而且人員結構還沒什麼變化,小學主要是台江一批人,初中也同樣是台江一批人居多,連老師也有不少是台江的土特產。

因此,“艾軍”這個名字雖然源自官方,卻處於弱勢地位就不那麼奇怪了。

如果單單從字麵上看,“艾軍”這個名字應該還是取得較為強悍的,再說那年代又十分特別。怎麼個特別法呢?那時候一隻軍帽就能讓小夥子們趨之若鶩,一件軍服可以讓想要借來穿的人排隊到二裏之外,如果誰家裏出了位軍人,鐵定能讓旁邊人家羨慕得眼紅。在那個萬裏河山一片紅的時代,軍人在老百姓心中享有至高無上的榮譽和尊嚴!

然而事與願違,艾啟桂取這個名字到底沒能讓他的老四沾到光,不能不說非常遺憾。

在軍營呆過的人,其個性、作風、思維中常常會有軍人的印記,就連說話都帶有鮮明的軍事色彩,這方麵艾家四個子女深有體會。吃飯不能有聲音,得快,走路不得東張西望,站著身子要挺直,等等,生活中規矩頗多,稍有差池就會招來軍事措施,掃帚、鋤頭、火鉗等通通都能成為優秀軍人手裏的武器,大家沒少吃苦。雖然軍旅生涯隨著轉業而終結,但艾啟桂的軍人作風卻卻曆久彌新,絲毫沒有受到時光流逝的影響,因為在他的心中,唯一值得終身堅持的正是這軍人本色。

而且,他那對軍旅生活的留戀之情,還毫不掩飾地體現在娃娃們的取名上!

艾啟桂和辛月娥新婚第二年,那時候奶奶艾王氏還在,辛月娥即將臨盆。有一天她老人家覺得有件事不能再拖,吩咐說:“啟桂,過一陣就要生了,記得抽空去問問二叔,把字輩要來。”

爺爺去世得早,族譜便暫時保管在他二弟也就是艾啟桂二叔身邊,艾家新生代的第一個娃娃即將麵世,沒有字輩不好取名。但她忘記了兒子是名新中國的退伍軍人,新中國破四舊,其中自然也包含破除舊禮俗的桎梏,作為一名黨員,在這方麵艾啟桂有著嚴肅的黨性原則:“現在不能依字輩了。”

“你想造反!再說,不依字輩怎麼取名字?”奶奶心中,不照傳統是件大不敬的事。

“新中國不一樣了,四舊都破了,這名也就不能照老法子來了。”艾啟桂說。其實他心裏早有盤算,隻是沒同母親彙報過。

在中國人心中,孩子既是生命的延續,也是希望之所在。那些自己沒法實現的夢想、沒能完成的抱負,以及畢生追求的理想和信念,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可能會被延續到下一代身上去。因此,幾乎所有當爹當媽的人心裏都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讓孩子給自己圓夢!作為一名有理想、有追求、有抱負的退伍軍人,艾啟桂自然會趁手握孩子命名權時候不聲不響滿足一下自己的私心。

還在辛月娥肚子剛剛鼓起來的時候,艾啟桂就想到一個好詞——英勇頑強!為追求理想英勇頑強,為堅守信念英勇頑強,為新中國戰鬥英勇頑強!辛月娥聽後問過一句話,笑得差點讓艾啟桂半天直不起腰:“你的意思,娃娃到底是叫艾英勇,艾頑強,還是幹脆就叫艾英勇頑強?要是生個女娃也取這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