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墩唱反調純屬好玩，並非貪心，更無付諸實施的罪惡企圖。但艾英如果能夠把話說得更肉麻一些，自然也是多多亦善。
隻有與艾英相處，胖墩才有可能占據那麼一丁點優勢，顯然，這極有可能是沾了年紀的光。其實他們對掐並不多，相反，關係還最為融洽，尤其在防範艾啟桂時特別默契。最典型的是她參加公開招考那一次。
那天正巧劉疤子偷注射器又被胖墩成功繳獲，剛回到家，正想把注射器拿出來好好把玩一番，辛月娥就在灶房招呼：“快點來燒火！”
“人家作業還沒有寫好，叫姐燒。”理由冠冕堂皇。
“你姐打豬草去了，快點來。”她說。沒地方躲，胖墩隻好乖乖就範。
飯菜剛巧擺上桌，艾啟桂便攜帶滿臉陽光邁進家門。一坐下就嚷著要酒喝，被辛月娥一頓奚落：“一天到晚隻曉得喝酒，發瘋，醉不死你！”
“整兩口，今天高興！快，讓我享受一把！”艾啟桂其實完全用不著使喚辛月娥，酒在房裏自己就可以拿，平常聽見這樣的話，都是麵無表情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但這天不僅特別反常，還反常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他竟然嬉皮笑臉一動不動繼續提要求！
“高興就要喝，你怎麼不喝敵敵畏？！”辛月娥滿臉不高興，一動不動。
“老子真要喝敵敵畏的話，你們都要哭！”說這話時本來艾啟桂臉上的笑容有所收斂，但轉臉又是嬉皮笑臉：“還是一家人都笑著好，行動起來吧，老板娘！”
拗不過，辛月娥隻好到裏間取出酒和杯，“啪”地一聲摔在他麵前，說：“拿去！”
“態度好點，賢妻良母的形象到哪裏去了？”得償所願，艾啟桂的玩笑更加肆無忌憚！
“去！去！去！”聽他這麼一說，辛月娥也忍不住笑起來，一個“去”字被她連說好幾遍！一邊說，一邊捧起飯碗拿起筷，伸手夾菜，突然停在半道問：“今天高興個啥？”
“高興就是高興。”艾啟桂仍舊嬉皮笑臉。
“有屁夾著不放，有本事永遠不要放。”辛月娥嗔怒道。
“就是嘛，有話不說！”急於想知道答案，胖墩也忍不住插話。
“孩子家管什麼閑事，吃自己的飯！”對於胖墩的幫腔，他很不給麵子。
“凶什麼凶！一會睛一會雨的。”辛月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姑娘呢？”艾啟桂沒理會她，問。
“打豬草還沒回來。”辛月娥回答說。
“姑娘大了，專門打豬草、幹家務也不是辦法啊！”艾啟桂喝過一口酒，罕見地感歎起來。
“你不是挺有本事麼，咋不想辦法給她找份差事幹？”辛月娥道。
話音沒落，艾英同誌像曹操一樣說到就到，背著一背篼豬草，頭頂上不少草茬，氣喘籲籲地來到屋簷下。放下背篼時扭了一下腰，看樣子挺吃力。
“你們在說什麼呀，那麼熱鬧？”她好奇地問。
“快點來吃飯，老子有事情和你說。”艾啟桂又嘬一口酒，滿意地哈了下，叫道。
這個時候胖墩才反應過來：好心情一定與艾英有關！見謎底就要揭開，他忍不住盯著渾身是草的艾英不停地笑，笑得人莫名其妙。
“笑個啥？”艾英洗好臉，沒等坐下便問。
“爸爸有事和你說。”胖墩說，像預報員一樣。
“就你嘴快，給老子好好吃飯！”艾啟桂把酒杯一擱，將胖墩的腦袋敲得“篤篤”響！當時胖墩想，難道大人也怕小孩子搶風頭？
“有事和我說？”艾英一臉疑惑，問。
“不錯。”艾啟桂卻並不急於說出來，慢條斯理，喝著自己的幸福小酒。
“要說你就痛痛快快地說，吞吞吐吐的，跟個婦人差不多！”辛月娥等不及。
“急什麼嘛，不要急，等我把這杯酒喝完。”艾啟桂仍舊不緊不慢。
之所以艾啟桂要吊足胃口，是因為，他說出來那事不但令人倍覺意外，還讓人感覺撞了大運一般，甚至連邊也沾不上的胖墩也忍不住連聲叫好！
鎮上要招一批工作人員，艾啟桂已經替艾英報了名。雖然暫時不能轉戶口，但畢竟在機關上班，隻要能考進去，就等於半個身子進入國家幹部行列。做夢也不敢想的好事被自家人撞上，能不叫好麼？！在當時，農村人想端鐵飯碗，無異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我不會在做夢吧？”艾英聽後臉上悄然泛出紅光，像桃花一樣豔麗。
“做夢？考不上老子錘不死你！”艾啟桂說完謎底，態度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