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況！”艾英的文化確實遠遠不如她的長相來得好，十分無奈。
“花那麼大力氣才得來的機會，你要是敢浪費，哼！”艾啟桂說畢筷子往桌上一拍，眼珠子瞪得比黃牛眼睛還大！這個表態，直接讓艾英匆鷯醫爬愣嵋福跌入到憂傷之中！
按艾啟桂的要求，艾英必須得立即、無條件而且有效地開展複習工作，這無疑是十分艱巨的任務！連胖墩心裏都很清楚，如果可以，她倒寧願挨一百遍打，也不願意重讀一遍書！但是她還沒來得及表達視死如歸的決心，艾啟桂又像連珠炮一樣罵開來：“人家能學你就不能學？人家能學好憑什麼你就學不好？這一次要是再不認認真真，別怪老子不客氣！”
“書早就沒了！”艾英也是個性格倔強的人，為了不再學習，不放棄任何一絲幻想！
“去借！”艾啟桂出的招簡單而具體！
直到艾英終於不再抗爭，艾啟桂才呷著老酒慢條斯理講這樁好事的來龍去脈：工作崗位十分有限，待業青年又越來越多，為了不造成社會矛盾，縣上開了個政策口子，允許鄉鎮上分期分批解決。政策到了鎮上，當然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幹部子女優先。考慮到普通職工也對此望眼欲穿，為了安撫，也為了叫人挑不出刺，鎮上一把手拍板，實行公開招考，差額錄取，凡是符合條件的都可以報名！因此，並不是去考就能取的！這一次考不上，說不定一輩子都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其珍貴程度非比尋常！
“唉！”辛月娥聽後不禁長歎一聲！
“垂頭喪氣的幹嘛？這是個喜事，老三要是考取了，她就是我們家第一個逃離農村的人！”艾啟桂強調這事的重要意義！
“眼前老三有著落了，但一想到老二，心裏就堵得慌！”辛月娥說。艾強離家已有些時日，一點音信也沒有。
“管他那麼多幹啥，死了最好！”提起艾強，艾啟桂氣不打一處來。
“你舍得？”辛月娥問，有點挑釁。
“又餓不死他，操那麼多心幹啥，人都不知道在哪，不是瞎操心麼？！”艾啟桂說。
“真餓死了怎麼辦？！你不傷心？！”辛月娥又道。
“他有他的辦法，出去混不出頭自然也就回來了，又不是三歲兩歲的小孩子，你看你，真是多餘操這份心思。”艾啟桂道。
福兮禍兮所倚，鬧得艾英心裏不是個滋味，見話題與已無關，就無心再呆在那，萬一話題又繞回來還要再挨教訓，正好有個借書的現成理由，她兩口飯草草扒完，便像陣煙一樣溜了出去。誰知道是真借書，還是以借書之名溜出去玩，反正，她回來的時候，胖墩不但假借學習玩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注射器，還將兩本連環畫看完，正躲在被窩裏對她的拖延戰術表示讚賞！
艾英表麵上是在複習，實際上卻在磨洋工，這一點，自打她第一次坐在煤油燈下裝模作樣看書時，胖墩就透過現象看本質有所懷疑！有天終於忍不住問：“你複習一頁書要花多少時間？”
“看心情。”艾英說。
“心情？怎麼說？”胖墩更加不解，問。
“心情不好一秒，心情好半天。”她說。
對於這個回答，胖墩當時甚是以為高深莫測，琢磨了好些時日才恍然大悟：心情差，尤其是煩躁時如果必須得捧起本書的話，誰不是唰唰唰地隻顧往前翻？！若非迫不得已，恐怕撕掉它的心都有！同一本書，如果換種心情則另是一番感受，咋看咋順眼，就算半天不動一頁也不覺礙事！
“你這樣複習等於零。”胖墩也曾勸過她。
“本來肚子裏的知識就差不多是零，你不要管得太寬。”她無動於衷。
“井水不犯河水，你怎麼複習關我啥事？！”依胖墩的處境，理解她話裏的話並非難事。
胖墩向來不缺檢舉壞事的覺悟，也不缺向家裏最高領導告發的勇氣，但嚴重缺乏自律精神！自己寫作業的時候，也總會偷偷在作業本下放幾本連環畫，逮著機會就上！他相信艾英早就發現這個秘密，隻是出於共同的目的心照不宣而已。
同一盞油燈下，相安無事便是最好的結局！
直到有天艾啟桂心血來潮，決定對姐弟倆的學習來次實地考察，這種安定團結的局麵才宣告完結！
當時胖墩相當投入，對身後慢慢靠近的危險全然不知，聞到那股特有的酒味時，想要掩飾已經來不及，小心髒被嚇得直哆嗦！好在胖墩有特別能裝的優點，盡管麵孔緊張得通紅，卻也能先發製人地怪罪一下：“你做什麼嘛，嚇人一跳！”
客觀地講，每到關鍵時刻，胖墩還是頗有些臨危不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