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她,先撞了你爸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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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煙瑤說出那句“是她,先撞了你爸的車”時,青洛像是被一陣冰寒從頭到腳地瘋狂澆淋。
“什麼……”
她一雙眸子猛地暗了下去,忽然劇烈哭出了聲,“你是說……我爸爸才是被撞死的那個?那些人明明看到了現場,為什麼沒人站出來替我爸說話?!為什麼?!”
“你冷靜一點!青洛!”煙瑤慌忙上前抱住她。
“我怎麼冷靜……”她滿臉霎時淌落著冰冷的淚,像個被扔在冰天雪地的乞丐那樣無助到瑟瑟發抖。
“我變成什麼鬼樣子都無所謂!可是我爸……我爸他就這麼沒了啊……那些人罵他……罵我!可從頭到尾……我爸才是那個受害者啊……”
“青洛……”她歇斯底裏的樣子令煙瑤有幾分不忍,“這些議論當時很多,隻是都被……霍墨庭壓下來了。”
她的背脊頓時寸寸轉涼。
好比一個耳光摔在臉上,方才的癲狂不知為何被湮沒了下去,隻剩下心如死灰的絕望。
“原來如此……”
淚水凝在了眼眶裏,她的語句混雜著聽不出的諷笑,“原來他知道,從一開始就知道。”
他知道,隻是不願信罷了。
他眼裏隻有他的北薇枝,哪裏容得下她和她父親兩條人命?
青洛抓起包失魂落魄地走出了酒吧,卻在門口一個趔趄跌倒在地。
心肺裏像被灌入了滾燙的沸水,疼得她不停猛烈呼吸。
她索性直接跪在地上,崩潰大哭。
記憶裏父親那張臉陡然間清晰起來,他滿身血跡,躺在一堆車子的殘骸裏早已渾身冷硬。
當時的她痛徹心扉地想要替父親收屍,結果被盛怒的霍墨庭一腳踹在了地上。
她這麼多年一直以為是父親撞了北薇枝的車,所以隻好唯唯諾諾地贖罪,忍辱負重,備受欺淩。
可慘烈的事實如今擺在眼前,北薇枝才是那個肇事者。
她像是被人生生按入地獄裏,滿眼的黑暗讓她痛得心慌。
她痛她父親就這麼枉死卻連被收屍的資格都沒有,她痛她自己從此一生萬劫不複還永不見天日!
也不知跪著哭了多久,哭到全身無力,哭到肝膽俱顫,哭到整個人連站都站不穩。
她這幾年到底失去了什麼,沒人會比她更清楚。
一個人渾渾噩噩地回了家,將身體泡在冰水裏逼迫自己思緒清明。
醫生告訴她,她的下身已是重度撕裂,再造成撕裂的話會無法痊愈,整個人會痛到行動困難。
嗬……困難……她瞥了眼自己麻木的右手,她早就是個廢人了,她還怕什麼行動困難?
她不在乎,隻是父親慘死的畫麵一幀一幀在她腦海裏放映著。
無聲中,青洛通紅著眼慢慢咬緊了牙。
隻要她還苟活著,還能喘息一日,她就一定要替父親,替自己洗刷那些原本就不該蒙受的冤屈。
第二日,青洛挑了件粉嫩的春裝穿去上班,連妝容也化得比平素濃豔不少。
出獄以後,霍墨庭的助理就已經將她的資料重新錄入公司係統,她又成他的人。
行走恍惚間,她想起了自己仍是歌女的時期,當時輕歌曼舞,搖曳生姿,她端著高腳杯坐在紅燈綠酒中,美盡了一生。
後來,一切都不再有。
大概是老天在懲罰她,懲罰她自不量力偏要去愛一個不愛她的男人。
青洛在辦公室走廊發愣時,感覺下顎猛地被人狠戾捏住,涼薄入骨的嗓音宛如侵略的寒氣將人凍住。
“穿這麼好看,是要勾引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