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墨庭朝門外望去的那一眼,北薇枝一瞬間了然於心。
她反複壓抑著竄起的幾縷怒氣,可嫉恨卻燒得宛如烈火。
他那一眼是在尋找誰,她怎會不懂?
她怎會不氣惱?
可北薇枝畢竟是北薇枝,從不怒形於色,隻是淒哀地柔聲道,“你在找她麼?”
霍墨庭的黑眸頓時暗沉翻湧,可也隻翻湧了一瞬,他斂起眉淡淡問她,“我怎麼回來的?”
“我見你一天都沒回來……急得整夜沒睡好。半夜出去開車找你,找你幾乎找瘋了,許小姐突然打了電話給我……她凶巴巴地讓我過去贖人……我給了她一筆錢,她才把你扔給了我。”
北薇枝輕撫著他蒼白的額頭,“墨庭,你為何在她車上我不會多問,也不會為難你半分。隻希望下次,你不要這麼……輕易地讓自己受傷。”
一字一句,忽然就抹殺了他心底深處升起的某種希望。
他喉結滾動,胸口那處悶得厲害,好半天才沙啞出聲,隻有一個字,“好。”
果然還是……為了錢。
真是諷刺。她仍是那個利欲熏心,不擇手段的女人。
明明是春季,可窗外一片和煦卻暖不進他的心。
他想起那時,他雖然將車開走,卻並沒有真正扔下她一人,隻是將車停在了山腳的另一處。
當在山裏聽見了一聲狼嚎時,他驀地想到了她,便瘋了一樣趕回去擋在她的身前。
明明他是最舍得讓她死的,他對她的恨已經凍在了心骨那處,夜夜回想,無法磨滅。
可真到了她危在旦夕的那一刻,他付諸性命也要拚死將她挽回。
他也說不清……那種感覺到底是為什麼?
到底……是為何?
“墨庭。”身旁的北薇枝忽然溫柔出聲,“婚紗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結婚那天,你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麼?”
“你說。”
“我身上的燒傷痕跡太醜了……我嫁給你那天,可以不請記者,不請客人,全場就隻有我和你麼?”
霍墨庭一頓,望著她纏得滿身的繃帶,心中微微一疼。
“好。我答應你。”
從霍墨庭的病房走出來時,北薇枝那副溫柔動人的麵色瞬間化為冷傲,裝作因為燙傷而寸步難行的步履也在刹那間加快。
她知道,自己隻差最後一步了。
三年前被人幹擾,差點毀了她的大好前程,她不惜被變成植物人也不會放過許父。
她這一生費盡心機,不顧一切代價,都隻為坐到那至高無上的寶座之上。
如今,所有權利,所有繁榮,近在咫尺。
她有她愛的人,隻是那人終究不是霍墨庭罷了。
當望見醫院走廊深處那張清俊的麵孔時,北薇枝不禁嫣然一笑。
“你給我纏的這些繃帶很有作用,霍墨庭還真以為我傷得很重。嗬,可笑麼?”
她眼神閃爍間充滿了僥幸,又補充道,“還有,你吩咐我的,我也按吩咐完成了。合作愉快呀……陸總。”
陸明琛一半的臉都陷在黑暗裏,不動聲色的麵孔黑白分明,雙眸不急不緩地籠上了一層厚重的陰翳。
“嗯。”
良久,他的薄唇再一次開闔,隻有七個冷厲的字。
“答應我,不準動她。”
“誰?”北薇枝聽得一頭霧水。
“許青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