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薇枝的笑容瞬間僵死在臉上。
許青洛……又是許青洛?!
這女人真是無孔不入!
她咬牙切齒間怒從心頭起,若不是陸明琛與自己還有合作關係,她絕對會立馬暴露出情緒。
“看不出來……”北薇枝飛快地斂了斂自己的神色,“陸總,你的軟肋竟然是她?”
“是。”他淡淡道,“我誰都可以傷,但是唯獨許青洛,不能。”
話音落下,他忽然在醫院裏捕捉到一抹清瘦的身影,眉頭微微一簇,朝北薇枝扔下了倉促的兩字。
“失陪。”
他跟著那抹身影一路來到一片郊區,看她身子支撐不住跌倒在了地上,再爬起時滿臉都是悲涼。
她的身前是一座新墳,墳前還沒有墓碑,隻有一片光禿禿的野草。
驀地,陸明琛聽到了有抽泣聲,很低很低。
他想,她是不是曾經也像這樣,隻能孤零零地躲在角落裏一個人偷偷地舔舐傷口。
她的手指深深地嵌入了泥土裏,整個人跪在墳前淚如雨下。
仿佛感到有人站在身後,青洛轉頭,望見了正凝神看著她的陸明琛。
“陸醫生?”她一陣恍惚,他怎麼會來這裏?
“青洛。”他低哀的嗓音有幾分愧疚,在墳前緩緩地蹲了下來。
“抱歉,這位病人頭部傷得太重,我沒有搶救回來。”
她紅著眼眶搖頭,聲音輕得被風輕易地揉得飄散,“我不怪你,不是你的錯。”
“當年我也是這樣,我弟弟死的那天,我在他墳前站了整整一天。”
“他才二十歲,隻有二十歲,就死在那些商場上的爾虞我詐裏……”
“臨死前,他抱著我,對我說,哥,我疼。那時他整個腦袋上都是血,我卻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斷氣。”
陸明琛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瞬,麵目上籠罩了一層透明的悲傷,難受到不想再講一句話。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袒露心事。
她靜靜地聽他講著,臉上的哀痛不曾褪去,等到他講完才低聲安慰了一句,“陸醫生,節哀。”
“青洛。”他忽然叫她的名字,黑瞳放射出的眸光溫和了幾分,“跟我走吧。”
她被這句話猛地一震,“什麼……”
“和我一起,離開這裏。”陸明琛又肅冷地重複了一遍,語調裏沒有半分玩笑的意味。
她轉頭望了一眼煙瑤的墳,良久,淡淡搖了搖頭。
“陸醫生,我一個人就好,不用擔心我。”
是真的挺好。
畢竟已經一無所有了,她永遠都不用再擔心會失去什麼。
什麼愛恨嗔癡,什麼千轉百回,放在她身上,最後終究成了笑話。
所以她才平靜地拒絕,“謝謝你陸醫生,但你不必為了我這麼做,我隻是個……拖累罷了。”
他眯縫起雙眸,心髒因為這句話空曠得發痛。
他想告訴她,她那麼好,怎麼可能是拖累?
他也想告訴她,哪怕她真的是拖累,他也願意……這一生都吊著這個拖累再不放手。
可語句終究堵在喉嚨那處發不出來,陸明琛垂下灰暗的麵龐,話鋒一轉。
“走吧。我先送你回醫院,煙瑤那裏還有最後一道手續需要你辦。”
“好。”她點頭,跟在了他身後。
兩人一路無言地進了醫院,青洛便準備上樓去辦手續,剛走到樓梯口,卻被一雙手掌直接拽入了逼仄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