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跟著的侍衛得令,立即上前捉住了魏夫人與孫姨娘一幹人等,反剪著雙手就準備拖下去。
“憑什麼!”孫姨娘駭得目呲欲裂,忍不住叫喊出聲,“即便你是齊王也沒有資格……”話未說完就被人堵住了嘴。
蘇杳杳在沈恪的示意下開口,“罪臣魏德遠,擅自盜用軍餉,欲朋扇朝廷陷害忠良,所犯,罪無可恕,而今證據確鑿,有什麼話,還是留待禦審時再說吧!”
魏夫人倒是比孫姨娘鎮定些許,她掃了一眼齊王,篤定了他這是在公報私仇。自己兒子給他帶了那麼大頂綠帽子,照他的性格,必不會放過魏家的。
此事恐怕是他背著皇上所為,魏德遠如今已是死無對證,到了禦前,還不是由齊王說了算。
當然,她也隻敢對著蘇杳杳質問:“你是何人,可有官職在身?可有皇上手諭?這裏乃鎮遠侯府,由不得你一個雜碎對著本夫人大放厥詞!”
沈恪本不欲髒了自己的眼,聽得雜碎二字倒是忽然抬起了頭,聲音比落下的雨更冷上幾分。
“聒噪。”
寧遠暗自揣摩了片刻,九爺這般擺明了就是在替蘇小姐撐腰,想要殺雞儆猴,遂揮了揮手:“聽不懂嗎,如此聒噪,還不割了她的舌頭。”
扭著魏夫人的人齊聲應諾,將腰間的配刀抽出,捏開她的嘴就準備當場行刑。
魏夫人急了,喊道:“我乃先帝禦賜的一品誥命夫人,你公報私仇,私設刑堂,就不怕皇上怪罪嗎?”
帶著喪子的恨意,魏夫人聲音極大,喊到最後已經有些嘶啞。
“不錯,本王就是公報私仇。”沈恪輕飄飄抬手,餘光掃了一眼旁邊的蘇杳杳,“拖下去,免得汙了人眼。”
刀光劈開雨滴,慘叫聲隔著灰白的牆戛然而止,一切發生的如此之快,蘇杳杳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走了,先查案。”沈恪眼神轉到她身上,略帶嫌棄:“你還要呆到什麼時候。”
蘇杳杳回頭望了一眼空蕩蕩的院子,趕忙追了上去:“等等我。”
車轅緩緩壓過石板,她天青色的袍子拂過落雨彙聚的水麵,泛起看不見的波瀾,將地上的倒影糊成了一團。
四下隻有微雨砸在油紙傘麵的沙沙聲,蘇杳杳疾行一步,繞到側前方,偏頭看著沈恪:“你剛才是在替我撐腰嗎?”
沈恪轉臉將視線落到遠處迎來的身影上,“你想多了。沒有自知之明是病,得治。”
蘇杳杳眨了眨眼,唇角上揚:“喜怒無常也是病,得治。”
沈恪動了動指尖,寧遠停下腳步。
他回首,聲音含著一絲捉摸不到的意味:“蘇小姐是覺得本王脾氣很好?”
蘇杳杳默了片刻:“是什麼竟讓你生了如此錯覺?”
“若不然你與本王這般不知天高地厚,是真覺得我不會殺了你?”
沈恪飛快抬手將她身子拉得半躬下來,捏著她的下巴迫使蘇杳杳抬頭,“還是說……你是特意為了引起我的注意?”
蘇杳杳盯著他的眼睛,泛著淡粉色的指尖沿著沈恪的側臉,緩緩自耳旁劃下,指背在他頜角處勾畫,聲音像極了痞氣十足的紈絝。
“沒錯,我就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你會殺了我嗎?”
因為著了男裝,她頭發紮得很是隨意,軟軟的發絲從背後垂落,發尾搭在沈恪手背上,微癢間帶起背脊一片酥麻。
雨滴彙成一股沿著低垂的傘麵砸到地上,傘下昏暗的光掩蓋了他眼中的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