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個女子的聲音忽然響徹在殿內。
沈昀回頭,是沈恪牢牢摟抱在懷裏的那個藥童,他道:“何事?”
藥童拍了拍沈恪的肩膀,從他身上彈了起來,行至沈昀跟前,規規矩矩行了一禮:“臣女蘇杳杳參見皇上,還望皇上恕罪。”
“蘇杳杳……”沈昀垂眸打量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明顯早就認出人來的沈恪,若有所思,“有什麼事,等朕回來再說。”
“不行!”蘇杳杳壯著膽子,繞到門前,伸手攔住沈昀的去路,“皇上,臣女想,請溫先生替您把把脈。”
眾人皆詫異地側目望去,蘇杳杳依舊大展雙臂,目光堅定,絲毫不退。
太後暈倒的消息傳來後,她心裏就感覺到了不妙,那種心驚肉跳之感怎麼都無法壓製下來,所以當即便求了溫言,讓她扮做藥童,喬裝入了宮。
這一切並非是她無的放矢,雖然上一世太後是於三年後才崩逝,但緊隨其後的便是皇帝的駕崩,時間相差並不遠。
現下所有事情的發展,都脫離了上一世的軌道,如今太後中毒,更加驗證了她心裏的猜測,幕後之人提前動了手,這樣一來或許皇帝身上也有,隻是並未誘發而已,不查查她不放心。
沈恪攏了攏掌心,看向沈昀:“皇兄。”
“哎,”沈昀動了動眉毛,看向難得這麼聽話的沈恪,無奈應道:“那便瞧瞧吧。”
溫言點了點頭,默不作聲伸出手,仔細查驗一番後,臉色微變。
這般神色落到幾人眼中,還有什麼不甚明了,毒不止太後身上有,連皇帝身上也有!
溫言開口,“中毒時間尚短,暫未有表相露出,但若有人誘毒,情況一樣凶險。”
沈昀猛地一下坐到凳子上,呼吸沉重而又緩慢,夾雜著廊下的滴雨聲,莫名詭異。
凡他之飲食用度,皆會由內侍層層把關,最後一道是由貼身太監李福生查驗,李福生不可能背叛他,這毒究竟從何而來。
“給我查!”
冬寒瑟瑟,遇雨之後更是陰冷潮濕,殿內的火光似乎帶著水汽,粘膩並不溫暖。許是周遭太過安靜,廊下傳來的一陣步履沉沉之聲,伴隨著環佩輕擊很是明顯。
而後,窗欞上顯出兩個人影,李福生的聲音在殿外響起:“皇上,德安大長公主求見。”
沈昀蹙了蹙眉,重新坐了回去:“請姑母進來。”
兩幅雕花紅漆門吱呀一聲打開,德安大長公主合手立在廊下,她素來冷清的麵容帶著淡淡的笑意,眸中卻無一絲柔和,上挑的丹鳳眼,眼尾勾了細長的黛色,鬢上鋒利的朱釵隨著她走動間劃開凝結的空氣。
“見過大長公主。”幾人行禮。
德安大長公主挺直著背脊入內,抬了抬手示意幾人起身,而後看向沈昀與沈恪道:“此番冒雨前來,是想為你們介紹一人。”
“是誰?”沈昀看向門外。
德安大長公主揚聲:“進來吧。”
蘇杳杳站回沈恪身旁,兩人循聲望去,門外有一女子,提著淡青色繡團花的裙擺走了出來,一襲長發以絲帶半係,粉黛未施的臉上不見絲毫慌亂,兩稍翦水秋瞳如黑曜鑲嵌,淡笑間唇角兩盞梨渦醉人。
然後她朝著沈恪眨了眨眼,蘇杳杳垂眼,沈恪看著她,眼中寫滿莫名。
“民女見過皇上,見過齊王殿下。”聲如磬玉相擊,婉轉輕吟,隻是那雙眼睛時不時朝沈恪眨一下,這就讓蘇杳杳很是不爽了,眼睛有毛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