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人?”沈恪蹙了蹙眉, 抬眼掃了一圈殿內, 而後緩緩揮了一下手。
跪到在地已經快要石化的太醫們立即顫顫悠悠起身, 貓著腰倒退了出去。
殿門關上,溫言踱步至桌前, 一邊將柳葉小刀用烈酒擦拭幹淨, 一邊道:“得天獨厚之人,百毒而不侵, 以其血做引, 雖不能徹底解此毒, 但能壓製回誘毒之前。不過藥人之說乃異誌傳聞罷了, 師尊尋了多年,都未曾尋得。為今之計,也隻有找到醫仙穀, 請藥王出山或求得解藥。”
沈昀麵色沒有絲毫緩和,沉聲道:“朕尋了多年, 醫仙穀在何處至今也不得而知, 現下想要在十二個時辰之內找到,且將人帶回來……”
他沒有繼續往下說,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滿殿寂靜無聲,爐子裏的炭火燒的通紅,門窗緊閉,汩汩湧出的熱氣帶著蘭香味充斥在空氣裏,香入肺腑卻令人生寒。
“叮”幾不可聞一聲輕響, 細如毫發的一根金針落到了磚石之上,殿內的香味在瞬間放大,隔著瓦片,沈恪聽到了輕微極淺的簌簌聲響,似雨聲漸大。
他抬眼,赫然瞧見梁上一條兩指粗細的蛇,用細長的蛇尾卷著雕花梁柱,順著凹陷的紋路盤旋而下,渾身鱗片蠕動,折出碧綠似翡的光,是劇毒之物。
“梁上!”
眾人尚還來不及抬頭,蛇身已纏不住粗壯的柱子,猛地砸到了地上,隨著它吃痛身軀靈活翻卷一圈,張大了嘴的瞬間便向著旁邊彈/射咬去。
“當心!”沈恪忽然伸出手,將處於蛇口之下的那個藥童一把扯到懷裏,獠牙觸來之際,他單手往輪椅上用力一拍,抱著人後退的同時,溫言已經出了手。
蛇頭被削鐵如泥的柳葉刀牢牢釘在地上,碧綠的身軀還在死命蜷縮成團,猩紅的三角眼冒著攝人的陰寒,肚皮翻卷,似乎在下一刻就要掙脫出來。
眾人驚出了滿背的涼汗,溫言探手捏住蛇身七寸,拔起柳葉刀,麵無表情將蛇裝到了藥箱裏,然後頭也不回的說:“幫我把針撿起來。”
沈恪心有餘悸,依舊摟著那個藥童不放,沈昀深深看了一眼摟抱在一起的兩人,剛要抬步,另一個藥童已經先行跑了過去。
“多謝。”溫言轉身,帶著那藥童往床榻走,而後撩袍蹲下,伸手拿起金針重新往太後身上紮去。
“嘶”,取針的瞬間,藥童輕呼了一聲,詫異地舉著瑩白的雙手瞧了一眼,無甚異常。
金針排布好順序,重新開始施力,隻是這一次,沒了擠壓的力道,唯有針柄幾不可見的顫動著。
溫言瞧了片刻後起身:“皇上,時間不多了,毒蟲已至,總有紕漏之時。”
沈昀望著房梁籲了口氣,當即便準備加派人手去尋醫仙穀,剛邁出一步,殿外忽然傳來一個護衛的聲音:“皇上,林美人說想要見您一麵。”
心知尋人無望的沈昀麵色不耐,聲音冰冷:“把人看好了,朕現在沒工夫見她。”
“可是,”殿外侍衛低聲稟道:“林美人說,她是冤枉的,她知道真凶是何人。”
嚴格來說,沈昀與沈恪並不相信此事是林時菁所為,抓她也隻是為了引出隱藏在太後身邊的凶手而已,如果林時菁真的知道是何人所為,或許那人身上會有解藥也未可知。
那麼太後就有了一線生機!
思及至此,沈昀正了正臉色,抬步就要出門去審林時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