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來的車行(1 / 2)

吹來的車行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來頭。大家都知道,老北京過去有人力車行,可是,卻很少有人知道這人力車行是怎麼開起來的。這裏邊,還有一個故事呢!

通州城外有個王家莊,莊子裏有個五十多歲的閑漢叫王大。這家夥是個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的光棍漢,平時沒什麼正經營生,靠自己的一條毛驢趕腳糊口。雖然王大住著四麵漏風的房子,可嘴皮子上卻是個不服輸的角色。他甚至敢說這通州城裏的通判大人是自己的侄子,紫禁城裏的皇帝是自己的把兄弟。好心的人們勸他不要信口開河,以免惹來殺身之禍,可王大依然我行我素。

這天,王大正在一棵大樹下和幾個人吹驢皮,來了一個身穿馬褂,手搖折扇的老者。老者走過來問:“請問,哪位是趕腳的王大?”

王大打量了老者,說他就是王大。老者說,因為趕路,走得身子疲乏,他想雇個腳夫趕路,聽人說,王大是這兒的腳夫,所以來問問。王大見生意來了,喜得眉開眼笑,牽出樹下的那條毛驢,又吹起了驢皮:“先生,您找我算是找對人了。我這條毛驢,可是毛驢中的精品,比張果老騎的那條還要好呢!保管您坐上去四平八穩。”老者捋須笑道:“那我就騎上去感受一番。”老者說著,跨上了驢背。王大牽起了韁繩,兩人邊走邊聊。

王大問:“先生,您貴姓呀?”老者說:“我姓高,名叫天賜。”老者問王大,這趕腳兒的差事怎麼樣,王大歎了口氣:“混口飯吃,侍候人的苦差事。”老者問王大,為什麼不找點別的營生,王大笑了:“這位先生,不瞞您說,我這個人呀,有個寧折不彎的脾氣,從不求人。”老者問為什麼,王大就說:“說出來,保準嚇您一跳,您坐好了,別從這毛驢上摔下來。”老者笑逐顏開,示意王大說下去。

王大說:“這通州城裏的通判大人是我侄子,您說,天子腳下,京畿重地的通判大人,是不是個大官?我求他給我找點差事,是不是手到擒來?”老者點頭:“據我所知,通州的通判可是朝中三品大員呀!因為他管轄之地是天子腳下,京畿重地,所以,比那些二品的外放官吏權利還大得多呢!”王大眨著小眼睛,衝老者一樂:“沒想到,您懂得這麼多。可您知道,一個小小的通判又算得了什麼?我還認得比他更有權有勢的人呢!”

老者就問王大,他認識的那個人是誰,王大嘿嘿笑道:“這回呀,您可得把韁繩拉住了,要不然,還真得從驢背上摔下去。”老者說沒事,他自小就會騎馬射箭,騎個小毛驢還不是小菜一碟,見王大在賣關子,老者笑道:“沒準,我還跟著您借個光呢!”

王大這才說:“這個人就是我的拜把兄弟,當今的皇上!您說,我要找我的把兄弟謀個差事,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我找他,我這兄弟一準讓我當個王爺什麼的。可是我,自在怪了,不想給他添麻煩,讓他專心治理國家就行了。”老者笑了:“原來,你的把兄弟是當今皇上呀,可我告訴你,我比這皇上還大,你信不信?”王大搖頭不信,並要老者不要亂說,要是讓皇上知道了,非殺你頭不可。老者說:“王大,皇上也是人,難道,我認識的人比他還要大,他就殺我的頭呀!那他也就甭治理什麼天下了。”

王大嘴裏想,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還認識比他更能吹驢皮的人了,居然還有人敢說認識比皇帝還大的人呢。這世界上,還有誰比皇帝更大?心裏這麼想的,嘴上卻說:“客官,這可真是惺惺惜惺惺,好漢惜好漢,沒想到,您還認得比皇上還大的人物。”

兩人聊得挺開心,到了中午,老者請王大一同到路邊的小飯館吃飯。老者看起來挺闊綽,要了四菜一湯,兩壺酒。王大好幾年也沒吃到這麼好的酒菜了,可當著老者的麵,又不好意思下箸,老者悄聲說:“王大,你陪我聊天,我的心情挺暢通快,這頓酒飯,是我請你的。”王大這才狼吞虎咽,吃喝起來。

吃喝完畢,夥計一算賬,一兩三錢銀子。老者掏口袋,可掏了半天,也沒掏出一文來。老者這才說,他出門時忘記帶錢了。夥計見老者沒錢付賬,就吹胡子瞪起眼來。王大見狀,指著門外的那條毛驢對夥計說:“我家主人今天身上不方便,你看,門外拴著的那條毛驢可抵你這頓飯錢?”

夥計看了看說:“這條毛驢少說也值五兩銀子,你不後悔?”王大拍拍胸脯:“您也不四兩棉花紡一紡,我王大是那種說話後悔的人嗎?”老者剛想製止王大,王大對他說:“客官,難得您能瞧得起我一個趕腳的。這麼多年來,您是第一個請我吃這麼好酒飯的人!一條毛驢算不了什麼,難得的是您能瞧得起我!”王大見老者過意不去,告訴老者,他家裏還有一條毛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