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饒猛地翻身坐起,猶豫了幾秒,低聲說:“我下樓。”
“那我下樓等你好嗎?”
“嗯。”紀饒用力地搓了搓頭發,含含糊糊地應了。
外麵傳來他離開的腳步聲,紀饒無力苦笑,起身走進了衛生間。
十分鍾後,紀饒一身清爽地下了樓。
蕭墨他們正坐在餐桌前談笑風生,孩子也笑得燦爛。
她的出現,卻令一切歡樂戛然而止,這讓她很有些尷尬,覺得自己像是個不受歡迎的外來闖入者。
蕭墨急忙起身站起走到她身邊,優雅地向她伸出手,“來吧。我們都在等你。”
她低頭,看了看他那隻原本是在生意場上揮斥方遒的手現在布滿被油濺到的小紅點,心下不由一酸。
蕭墨見她默默地看著他的手一動不動,以為她並不想握他的手,便尷尬地笑一聲,便要將手縮回去。
可就在這時,她卻突然伸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她這出奇不意的動作讓蕭墨像被電觸了一般,渾身顫栗,不敢相信地看了看他們緊握的手,又抬頭看了看她。
隻見她淡淡地看著他問:“今天早餐吃什麼?”
很普通的話語,卻讓他聽得紅了眼眶,嘴唇顫抖地說:“走,我帶你去看看。”
他牽著她的手走到餐桌旁,為她拉開椅子。
她坐了下來,看了看呆若木雞的眾人,輕咳一聲,“早上好。”
紀母等人回過神來,急忙笑著回應,“早上好早上好!”
小翼也急忙叫道:“媽媽!早上好!”
紀母忙不迭地起身幫她盛粥,“饒饒,這是蕭墨特地為你熬的小米粥,他說你昨晚喝太多酒了,吃點這小米粥養養胃。”
“好啊!不過我今天好餓,我不僅要吃小米粥,還得吃點油潑辣子拌麵,這紅亮亮的,看著就好有胃口。”紀饒笑著轉頭看蕭墨,“你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南北風味都能掌控啊!以後有空教教我吧!”
“好。”蕭墨溫柔應了,眼睛越發紅了。
紀饒假裝沒看見,伸手輕輕地拍了拍旁邊的空位,“小翼,坐媽媽身邊來好嗎?媽媽喂你吃。”
小翼一聽,立即麻溜地跳下椅子,興衝衝地跑到她身邊。
她將他抱坐在一旁,溫柔地問:“你想吃什麼?”
“我要吃和媽媽一樣的食物。”小翼的聲音格外洪亮。
“好。咱們娘倆吃一樣!”紀饒笑著輕輕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然後舀了一口小米粥吹了吹送到他嘴邊。
小翼覺得幸福無比,像炫耀一般大口大口地吃著,還時不時故意地發出‘吧嗒’聲。
沒有人跟他說發出這聲音有多不雅,因為此時每個人心裏都充滿了驚喜。
紀饒的變化太大太快,真的把他們驚到喜到了。
接下來的一整天裏,紀饒都主動地加入到他們中來,抱著孩子坐在蕭墨身邊看他和傑克下棋,或者和紀母一起牽著孩子的手漫步草地。
傍晚時分,蕭墨帶孩子到樓上洗澡了,紀母終於逮住機會問她,“饒饒,你怎麼突然變了?”
紀饒淡笑,“不好嗎?難道這不正是你們一直希望看到的嗎?”
“當然好。隻不過好得太快太突然,讓人有些不安。”紀母擔心地說。
紀饒抱住她,眯著眼睛看漸漸西沉的夕陽,“您早上說的話,我仔細想過了,你們都不願意告訴我真相,顯然隻有一個理由,那就是有可能過去我對蕭墨犯了一個極大的錯。錯到讓他帶著孩子忍痛離開了我。可是因為愛我,所以沒有放棄我。如果是這樣,那他的確是一個值得愛的男人。而我現在這樣做,一是想努力地補償他,二來呢,我也不傻,我不會把這麼好的男人拱手相讓給別人的。”
紀母聽了,禁不住抬手抹淚,“其實呢,當年你也不一定錯了。我說過,事情到底怎麼樣,隻有你自己清楚。所以我才說要等你自己記起來再說。不過你現在這樣做是對的。蕭墨真的是個好孩子,他真的值得你一輩子好好去愛他。”
昨天,她領著小翼在咖啡廳休息,無意中碰到了杜風,她禁不住問起杜風蕭墨是怎麼和紀饒相識的。
杜風倒也爽快,將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她聽了,越發打心眼裏喜歡蕭墨。
因為蕭墨竟然為了她,可以視季家父母如自己的父母,更不惜親自進山找尋季鬱的屍骨,為此還差點遭了許紹儒的暗算。
他為紀饒做了這麼多,可是他卻從未跟她提過。
或許在他心裏,他為紀饒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
她真的很想將這一切都告訴紀饒,卻又怕太痛苦太複雜的過去會讓紀饒會更加的迷惘,所以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將一切都交給紀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