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覺得這個距離應該安全了,他氣喘如牛,滿頭大汗,手裏還緊緊拽著人家,他一想壞了,連忙回頭看。隻見身後的蘇紅枝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跑了七八條街,愣是不喘氣,不流汗。

祝離驚呆了,他身子骨硬朗,這麼跑都要喘出肺,可這個小姑娘居然麵不改色,難道是武林高手?說起來,小丫頭真是特別好看,和他娘親一樣好看,不,可能比親娘還漂亮,就是嚴肅了點,如果不是容貌驚人,怕也不會被當街調戲。

“你、你、……咳咳……沒事吧?”不知道是為了顧全麵子,還是大孩子的一點自尊,祝離一邊喘一邊問,他感覺自己嗓子都要漏風了。

蘇紅枝是個沒什麼演技的上神,又冷又直,不會撒謊,她也不裝模作樣地假裝跑累,就這麼筆直地站著瞧他。

“看著弱不禁風,你挺能跑的。”窘迫地說完,祝離發現自己還拽著人家手腕,都把那一圈給勒紅了,他趕緊鬆手,著急道,“對不住,我把小妹妹的手給捏紅了!”

小妹妹?

她這才仔細打量,眼前的小少年穿著打補丁的粗麻衣衫,和她縮小的個頭差不多,大概還沒長開,身子骨很結實,但他的臉是一張爛臉。臉上就沒一塊好肉,像是被毒蟲腐蝕過,坑坑窪窪,皮肉翻卷,唯獨那雙漆黑的眼睛煞是透亮清澈,像天界的明鏡湖一樣純淨。

這要是帶回她的神府,那是需要洗髓的,然後重新鑄造仙根,再締結血肉之印,待到他出師了,就能消了印。

隻是這麼看了一眼朝氣蓬勃的爛臉小少年,蘇紅枝竟是開始想象對方認她做師父以後的修煉畫麵,甚至封仙的高光時刻。

忽的,她手腕上感到一片清涼,原來是那小爛臉從懷裏掏出一個鐵盒,在裏麵剜了一塊膏藥擦上了她的皮膚,還挺細心。

也不是沒接觸過姑娘家,但祝離就是有點緊張,在對方冷漠的視線中無端口幹舌燥,手也有點哆嗦。

不過臉紅,一定是因為剛剛跑了幾條街的緣故。

不等蘇紅枝開口問願不願意拜師,祝離就收了藥盒,一臉燦爛地說:“我走了啊,小妹妹要當心,天快黑了趕緊回家,免得家裏爹娘擔心!”

提著嗓子說完,祝離還沒休息兩下,傻嗬嗬笑著又撒腿朝著山頭裏麵跑了。蘇紅枝的話沒能問出來,她抬頭看向那片山,她能將山內的情況探知得一清二楚,有幾戶人家,有多少隱藏的精怪,有沒有妖魔等等。

也就一麵之緣,不一定要找這個資質下等的小爛臉,再找找別人吧。

在這城裏轉悠了一圈,蘇紅枝還是沒有找到一個符合的。如果總拿彌生的徒弟付淩雲來作比較,那她需要漫山遍野地廣撒網了,不是誰都能擁有那種得天獨厚的修仙資質。

付淩雲本身身份也不普通,是人間九五至尊的私生子,尚在繈褓之中就被武林高手的親娘帶著偷逃出宮,這一走就消失了十五年。彌生說準是他親娘受不了後宮的勾心鬥角,所以卷兒子跑路了。

對於徒兒的身份,當師父的都會徹底了解,不然多失職。然而,也不是所有流落在外的皇子都有著修仙的資質的,不然蘇紅枝也不會找禿了頭。盡管她麵癱話少,可內心時時刻刻都在拿付淩雲作比較。

龍神白朧碰巧來凡間溜達,看到縮小版的蘇紅枝冷冰冰地坐在屋簷上,他還賤兮兮地過來逗弄。

“怎的變小了,丫頭如此可愛,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吧?”

蘇紅枝巋然不動,甚至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隻道:“別吵。”

“找不到徒兒也不能拿我撒氣,要不,你叫我一聲好哥哥,我陪你找。或者,你從我徒兒裏麵選一個?”嘴角噙著一抹笑,他還特意飛到她身旁排排坐。

蘇紅枝沒吭聲,但終於施舍了他一眼,然後又自己開始思索。白朧好整以暇地以手托腮,就這麼瞧著人家看,這冰清玉骨的模樣還顯出幾分稚氣未脫,也是別有一番風味,賞心悅目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