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離答應了蘇紅枝當備選徒弟,其實他更多的是懷著一種報恩的心情,餘下的一些小心思那便是小少年的不可說了。他是覺得蘇紅枝因為沒找到徒弟而顯得比較困擾,雖然人家總是冷冰冰的沒半點好臉色,可他就是能察覺到對方不太高興。

如果能夠讓她騎驢找馬也是好的,等以後路上她相中更好的徒兒了,那他也能放心離開了,也不枉對方對他的善意。

不過祝離還是提議道:“我還想給自己的臉改一改,免得又被輕易地發現了,然後拖累你。”

“不用。”

“可是——”

“我很厲害,我護你。”

“……”

蘇紅枝講的是實在話,祝離被噎住,小臉緋紅,一下子慌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他覺得蘇紅枝這小姑娘太奇妙了,冷得不近人情,說話又能堵死人,可有時候的一句話能讓你心底發軟,腦子發熱。

夜裏的月亮似乎亮了些,又或許是蘇紅枝現在搞定了一個備選徒弟,心情敞亮了點,所以看月亮也覺得好看了。她想拉過祝離的手,給他施展一個潔淨的法術,手沒牽一會兒,對方就掙脫開了。

蘇紅枝麵無表情地看著祝離,像是在無聲地質疑,你為什麼要甩開為師的手,你不孝。

祝離飛快地看了一眼她冰冷的臉,他連忙將自己被牽的那隻手給擦幹淨,雖然衣服也整潔不到哪裏去,但也不至於讓自己的手黑得像是挖過泥。

“手、手髒,我擦幹淨了……”

“哦。”

蘇紅枝這麼應了一句,倒是也不堅持去拉了,她想或許凡人更喜歡自己去河裏洗澡,而不是用法術清潔。祝離好不容易把自己手掌上的汗水和汙跡擦掉,還想著去牽手,但蘇紅枝明顯沒這個意思了,小少年徒勞地將伸出的手給收回,心頭掠過一絲失落。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祝離快步走到與她並肩,他又瞄了幾眼一點表情都沒有的蘇紅枝,不管是收沒收自己,她好像沒什麼變化。

“我突然想起來,我是不是該叫你師父呀?還是就叫紅枝妹妹?蘇妹妹?紅枝妹,你想聽哪個?不過你看著比我小,總不能是姐姐吧?”

蘇紅枝就沒想過祝離還能問出這種沒有必要的問題,以至於她回了對方一個眼神,一切盡在不言中。

“師父!”祝離馬上領會地叫了一聲,但他好歹隻是備選的,不如就先哄哄對方開心吧。其實他挺遺憾不能再叫妹妹了。

別說這一句上道的師父,還真的讓蘇紅枝有些滿意了,她給自己設下時間限製,如果一年還沒找到更適合的,她就直接帶走祝離,後期好好栽培就是。

“師父,我能問問你多大了嗎?”

“一萬三千六十七歲。”

“看不出來師父你還會說笑。”

“……”

蘇紅枝懶得和他解釋了,跟久了他自然能接受的,又走了一段路,終於看到幾戶人家,祝離自告奮勇地跑過去說借宿。主人家顯得挺為難的,蘇紅枝走過去從兜裏掏出銀子,師徒二人馬上被請進去了。

兩個人看著都年紀較小,所以屋主人就給了一間屋子,讓他倆一塊湊合睡,想著可能是親兄妹。祝離還想說什麼,蘇紅枝就拎著他進門,利索的把木門給拴上。

“師父,我睡地上。”

“我不困,你睡。”

“可是師父是小姑娘,再怎麼武功高強,也不能不眠不休啊。”

“能。”

“師父你……”

“睡。”

祝離一時間難以把自己的身份擺正,還想據理力爭,說自己是大哥哥要讓著小妹妹,但最終在蘇紅枝極具威嚴的眼神裏偃旗息鼓,默默地洗漱了爬上床。但他根本沒睡著,透過屋外的燈色,看到了蘇紅枝正襟危坐於蒲團上,他心裏還覺得夢境一般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