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瀟自己有房子, 沒有住家裏。白芷趕過去的時候, 傅瀟開了門, 又坐回了地毯上,她一個人坐在客廳裏, 房間沒有開燈,地上一堆紙巾。
白芷拍拍傅瀟的背, 給她遞紙巾,她就這樣無聲地在哭。
等過了很久,傅瀟才平複了情緒。她轉身抱住旁邊的白芷,問道:“我們去大堡礁潛水?”
白芷從來沒有見過傅瀟哭過, 如果不是碰到她無法承受的事情, 也不會打電話給白芷, 展示自己的脆弱。白芷回抱過去,說:“好。”
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 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白芷一點頭,傅瀟轉身就去收拾行李,十分鍾後就收拾出了一個行李箱。
她止住了眼淚,還是曾經的女王模樣。
兩個人出門,傅瀟攔了出租車, 一路靜靜地到了白芷住的地方, 白芷沒有囉嗦,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行李,兩個人奔向了機場。
夢想仗劍走天涯, 卻因沒錢而半路回家。
兩個人不是因為沒錢,而是因為沒有簽證。
傅瀟和白芷到機場,才想起來澳大利亞沒有辦法落地簽,兩個人沒有簽證,傅瀟敲敲額頭,問白芷:“去斯裏蘭卡?”
左右直接奔過來已經是沒有用大腦思考,這個時候去哪裏都無所謂了,白芷點點頭,兩個人買了最近的一個航班,就在候機室等待著。
傅瀟去買了泡麵,離起飛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兩個人吃完泡麵,白芷跟商陸說一聲自己出去了,這幾天都不會回複消息,然後就聯係當地自由行。
傅瀟看著自己手機,臨上機的時候,掰了兩個手機的電話卡,都送進了垃圾桶。
那個為某個人留了十年的手機號,就此終結。
傅瀟笑笑,拍拍手,拽了拽愣著的白芷,往登機口走去。
下了飛機,白芷提前聯係好的人過來,帶著兩個人入住酒店。
直到踏入一個陌生的國度,那種眩暈感才突如其來,不過一天,就已經完全來到了另一個國家,另一個完全不同的環境。
沒有了商陸,沒有無休止的網上罵戰,沒有層出不窮的花樣,這裏仿佛遠離了紛爭,變得簡簡單單。
傅瀟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玩,來了之後果然也就是玩。
她們兩個在大學時因潛水而成為好友,去過很多不同的地方,但是還沒有來過斯裏蘭卡。所有的美景,隻有當你真正來過的時候,才會領略到它的美麗。
就像那蔚藍的海底世界,五彩斑斕的熱帶魚,金色的海灘,從來沒有品嚐過的食物。一種與以前迥乎不同的景色,整個國家擁有的寧靜的感覺,旅行讓人陶醉。
傅瀟這幾天過得很開心,她辦了當地電話卡方便和白芷聯係,白芷也沒有去管自己國內手機號上的信息,微信看了幾眼並沒有怎麼回複。一方麵是網絡不太好,另一方麵也是因為沒有太多的空閑時間。
她這幾天一直在陪著傅瀟,就算傅瀟一直在笑,一直很開心,可是笑著的人才最孤獨。白芷在等待那個時機。話語的傾訴需要時機,傅瀟心裏的事也需要時機。
來到斯裏蘭卡的第五天,兩個人已經輾轉好幾個城市,像很多人一樣,在打卡網紅地點,在匆匆瀏覽又靜靜觀賞,當然也去了潛水勝地。
晚上,傅瀟似乎在五天的忙碌之中緩了一口氣,也或許是厭煩了,躺在沙灘上,和白芷聊天。
“阿芷。”
“嗯。”
“如果人真的是一隻鳥,一條魚,該有多好。”
“各有各的好。”
傅瀟“噗嗤”笑了:“是一條魚就沒有煩惱,不會有人這麼複雜的感情,不會有這麼多的喜怒哀樂。”
“你接著要吟詩了?”
“親愛的,你真不解風情。”傅瀟輕佻地埋怨了一句,倒真的吟了一句:“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
“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白芷輕輕地補充,冰冷的語調裏有一種輕柔,“我現在解風情嗎?”
李清照的一首詞,講述沉醉美景而忘了時間。此時傅瀟吟這句,顯然不是想說因美景而忘記時間,而是想說未盡之意,也就是白芷補充的“驚聲一灘鷗鷺”。
她的離開,會驚起什麼?
“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傅瀟又慢慢吟了一句,這是這回更加的哀愁,聲音不似平時。
“瀟瀟,魚有魚的好,但是魚也有魚的愁。用你最喜歡的古文來說,就是莊子的那句‘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同樣,你不是它,也不知道它的痛苦。所有人都麵臨著自己的痛苦,沒有人能躲過。”
這是白芷的寬慰,帶著她特有的理智,語言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