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好像是平日藏頭露尾久了,好不容易有這般機會,話自然就多了。
文初一道:“老人家說的不錯,我不是關內人,我是喀喇沁王府的家人。”
老人家點了點頭,道:“王府的家人,便如此敬老,絲毫沒有仰仗王府勢力橫行霸道,可見你們王爺也是個深明大義之人!”
這句話倒是無意間衝破了文初一和這位老人家的芥蒂,有人說自己家王爺好,文初一自然十分高興,道:“老伯這話對了!若不是我們王爺照拂於我,我現在早就已經被人折磨死了!”
“哦?是嗎?你家王爺真是菩薩心腸。”
“菩薩可比不上我們王爺,拜菩薩的時候,菩薩隻管在佛龕裏站著,有幾人是菩薩顯靈搭救的?可是我家王爺不一樣,不但保我和我父性命,還給了我們差事。這樣的人,是不是比菩薩還好?”文初一一臉的自豪,這位年輕的劄薩克郡王,便是文初一行走在外的靠山一般。
老人家不住的點頭,片刻之後,好像是乏了,便躺了下來,道:“不瞞小哥,老朽曾經是京城裏麵頗有臉麵的人,不過是後來遭遇橫禍,很想結識你家王爺。不知道可否?”
文初一上下打量著老者,片刻之後才囁嚅道:“我家王爺的摯友確實很多,其中也頗有些奇裝異服之人,還有方外道士,朝廷大員,說句不該說的話,老伯,王爺可能未必會見你。”
老者緩緩的爬起來,笑著對文初一道:“沒關係啊,我修書一封,你家王爺定會見我的。”說罷,便艱難的爬了起來,爬到炕桌之上,跟滿嘴髒話的驛丞要了筆墨,便刷刷點點開始寫信。
文初一不識字,但是也經常看王爺福晉寫字。目光注意在快要禿了的毛筆上,之間手腕輕抬,一個端端正正的字便落然紙上。
老伯顯然是練過字的,若是貢王此刻在,一定會對老伯的字敬佩有加,字是西晉二王的底子,按說練的應該是行書,但為了表示尊重,卻將行雲流水的行書改成了楷書。這楷書又是顏柳的風骨。二者相容相濟,原本上背道而馳的兩種書體,竟然在這位老者的筆下合二為一,壯哉妙也。
可是文初一卻不明白,隻是將老者的回信裝在口袋之中,貼身放好,鄭重的表示一定將信件帶到,便睡去了。
第二日,文初一被吵醒了,幾個承德府衙門的人將路條和回函塞給了文初一,甚至還塞了二兩銀子,惡狠狠的道:“成了,你的公事完了,回去複命吧!”
文初一不明就裏,問道:“可有軍兵隨我回去?”
“哈哈哈哈!狗屁!就這麼一紙文書,便想著調遣承德府的兵?難道是你們王爺給掏軍餉嗎?沒有軍餉我們如何開拔?”說話的像是個千總,滿臉的橫肉,狂笑不止。
文初一辯解道:“可是邊患危急啊!眼看著洋人就到眼前啦!”
“呸!”這千總啐道:“邊患?哼哼,知府大人說,你們才是邊患!哈哈哈!”說罷,便將文初一推在牆上,還搶走了一兩銀子。
衙門的人一哄而散,文十一著急的直跺腳,便要追出去,卻被老者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