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桑諾爾布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這樣被保護在高牆之內,一兩天還好,但是第三天,便已經是實在忍受不住了。便想著出去走走。
梅林章京卻是一步不離的伴隨在王爺的身邊,見貢王穿衣戴帽,像是要出府,便攔住了他的去路,道:“王爺,您敢怕是要出去嗎?”
貢桑諾爾布環視了一下四周,見福晉並不在,低聲道:“是的,你小聲一點,不能讓福晉知道了。”
這梅林,平日裏執行貢桑諾爾布的命令,是絲毫不打折扣的,但是今日確打算抗命了,就這麼站在王爺前麵,道:“王爺此刻不能出去,即便是福晉不知道,我也不會讓王爺出府的,海永傅的人現在就在京城,出去了定會有危險的。”
王爺哂笑了一聲,道:“放心吧,海永傅丟了馬。便知道此行暴露了,一定是溜回去了。再說,即便是海永傅賊心不死,想要害我,他手下所謂的東洋流主,又怎知我長什麼樣?又怎知我住在張之洞的家裏?即便是在大街上,北京這麼多的人,怎麼能找到我?”
貢桑諾爾布說的篤定,其實在張府進入了戒嚴之後,貢王便這樣說過,無奈張大人,福晉,梅林等人都不同意,也就作罷了。
“那也不行,即便是如此,也怕萬中有一,萬一王爺出了什麼事情,我回到喀喇沁也沒有辦法交代。”
見梅林執拗如此,貢桑諾爾布便沉下了臉,道:“你可知道抗命的後果嗎?不怕吃本王的鞭子?”
梅林單膝跪地,道:“若能夠保護王爺的安全,即便是抽死我也是值得的。”
王爺沒有辦法了,總不能真的吊打梅林吧。便悻悻的回到了西廂之中。
張之洞這幾日忙的很,手書的西洋憲政巡考無人問津,便存檔了,太後倒是找了幾個學富五車的翰林一起觀摩,爭論了很久,也沒有一點進展,改憲的事情,推進的很緩慢。
這幾日連夜的打熬,張之洞也萎靡了很多,為了不打攪這個老臣休息,貢王和福晉便在西廂之中讀書敘談,下棋吃茶,雖然內心無比煩悶,但這樣的閑情逸趣可是不多見的。
福晉善坤見王爺一臉悻悻然,便抿嘴道:“我說什麼了?你是肯定出不得張府半步的。”
貢桑諾爾布長歎一聲,故作可憐的道:“再這樣下去,不沒有給歹人害死,就被活活悶死了。”
這時候,院子之中傳來了一陣輕微的哨音,王爺和福晉便豁然一震。
這是守衛王府戈什哈隻見的暗號,意思是有不明身份的人靠近,多加提防。這也是事先商定好的,卻一次也沒有響起過,此刻便是第一次。
梅林聽到了哨聲,便一個箭步衝進了西廂,隨手將雕花大門關上,手裏的火槍已然是上了膛。
張之洞大人被傳喚進頤和園了,府裏沒有其他人,張全還是比較沉穩,開了大門,伸著脖子往外看,卻見雪地之中正站著一個中年人,三十幾歲的樣子,白皙端正,卻不像是個壞人,又看見此人一條油光發亮的大辮子垂在腦後,頭上戴著翻毛的瓜皮棉帽。身上穿著福壽暗紋的馬褂,心中便有了一絲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