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海永傅說話的人,正是他的父親,在外流亡多年的伯顏帖木林海山。
不說現在,若是放在王爺承襲爵位之前,這海山絕對是喀喇沁旗裏首屈一指的人物,是旗裏的旗政章京,隻是由於老王爺旺都濟格每日都吃酒,還動輒以鞭笞下人取樂,整個喀喇沁旗的政務便空落了下來,說句誇張的,這海山便掌管著整個旗務。
權利有了,便逐漸逐漸的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情。
道光皇上在位的時候,雖然理藩院還在,還有控製漢人入關的戡和作為限製,可是朝廷畢竟是力不從心,還是有很多的漢人湧入到了蒙古草原上。
那個時候的蒙古人,比起現在,更是頑固不化,對這些漢人便是敬而遠之,甚至是仇視。
可是海山卻是一個異類,他對這些漢人十分的寬厚,將這些逃荒而來的漢人們收歸到自己的手下,然後叫他們去墾荒種地,很快便成了數一數二的財主。
蒙古人向來都是視草原為生命,是不能隨意的踐踏的,可是海山卻就這麼冒天下之大不韙的開墾,也算是旺都濟格根本就不去理會,海山的勢力越來越大。
轉眼就到了光緒二十年春天,在這個節骨眼上,老王旺都濟格已經是日薄西山了,而少年王爺貢桑諾爾布身子卻沒有長成,年過半百的海山變成了老人精,旗政死死的攥在了他的手裏。
但是平心而論,海山對於貢王爺家還算是忠誠的很,在這段時間之中,接二連三的發生了很多的事情。也多虧了海山在這其中出謀劃策。
光緒二十年秋天,漢道會金丹道,打著攘夷的旗號,公然向喀喇沁旗王府發起了進攻。多虧了海山帶領著旗裏的護衛和獵手,給了這些烏合之眾迎頭痛擊,和直隸派來增員的綠營兵一道,將這些匪眾殺的片甲不留。
這海山也算是為旗裏出了大力,成為了朝廷嘉獎的功臣。可是就這個功臣,卻在這場戰役之中,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當時金丹道的首領,是一個叫做張連升的道士,也算是全國通緝的妖人了,可是海山將此人捉住,卻悄悄的看押在了自己的府上,並沒有跟朝廷如實的稟告,實際想著這件事請過後,在獻上張連升,自己獨享這份犒賞。
可是張連升這人卻十分的氣性,也是個血性的漢子,便在私牢之中,觸頭而死。
死人便沒有什麼用了,便將屍體丟到了荒郊野地。
張連升的徒子徒孫沒有找到師傅的屍體,是不肯善罷甘休的,也沒有離開喀喇沁旗境內,而是隱姓埋名的尋找著,這一日終於找到了師傅的屍體,也有目擊者說,是海山家的家丁丟出來的,便狠狠的告了海山一刁狀。
這些徒子徒孫也知道,自己師傅做的是 什麼勾當,這樣明著麵去衙門敲鼓是找死,要想給師傅報仇,便要獨辟蹊徑。
於是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件,便悄悄的送到了軍機處的班房,這封信終於還是被奕誆看見了,於是便稟報了老佛爺。
那個時候,朝廷對於蒙古人還是比較忌憚的,平日沒有事情也會找上些麻煩,更何況這封信之中言辭頗為狠辣,說著海山表麵上是抗擊金丹道的英雄,背地裏卻窩藏匪首,其謀反之心已經是昭然若揭了。
於是海山便被拉下了神壇,一瞬間便成了朝廷通緝的要犯了。
海山自此便開始了亡命的生涯,朝廷派下來的專員沒有捉住海山,便要捉他的兒子海永傅去抵罪。
可是海永傅卻是貢桑諾爾布的教習師傅,於是早就已經是不問世事的老王爺旺都濟格出山了,寫了一封萬言書,總的意思隻有一個,就是罪不及子,海山的罪名還要徹查,而海永傅卻是王爺府的弓馬教習,一直吃住在王府之中,老王爺用性命擔保,這海永傅絕沒有參與。
礙著老王爺的母親是光緒皇帝的親姨奶。便也算是賣老王爺旺都濟格一個人情,便不再追究海永傅了,甚至還封了固山貝子的爵位。
不知道為什麼,在外流亡了將近十年的海山,回到了喀喇沁旗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