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彪滿臉的苦澀,道:“初一兄弟,現在你就是見張大人,張大人也未必能夠有精力料理你的事情。”說罷,便指了指院子當中挺著的青頂的轎子,道:“你看到了沒?這是宮裏薛太醫的轎子,還有內務府特意送來的人參補品。”
文初一問道:“張之洞大人怎麼了?”
齊彪長歎了一聲,道:“我家大人上了年紀了,在這個歲數上,什麼都有可能發生的。”說著,想到了這麼許多年來跟隨這位老大人鞍前馬後,張大人雖然是嚴格,但是卻也不寡恩。進而出觸動了情腸,淚流滿麵的說道。
“誰都知道我們大人是什麼樣子的人,雖然都是年過花甲的人了,但是依然是壯小夥子一般的。每天都是半夜睡五更起。有料理不完的國家大事。誰知道怎地就乎了巴的就中風了。前日早上上朝,照例張大人早就起來了,這次卻是遲遲沒有起來。我就跟著阿豹去大人的臥房看了,誰知道大人竟抽搐不止,口歪眼斜呢。”
齊彪一邊說著,一邊涕淚聚下,感念主恩之意溢於言表。
文初一也是一樣的心情,想到自己的主子受了傷,下落不明,便更是感覺悲切。胸膛一陣酸楚,便也哭出了聲音,於是文初一和齊彪兩個人進而哭到了一處。
文初一此刻才察覺,自己仍舊是個孩子,雖然在這般關鍵的時候,還是強撐著去處理這件事,此刻終於能夠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場。
兩個人正兀自的哭著,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罵道:“你們兩個小鬼頭,這個時候,嚎什麼喪?你家張大人不打緊的,現在已經是醒過來了,不吃三日,用了老夫的藥,自然也就能下地了。”
兩個人去看的時候,正是宮裏麵的紅頂子太醫薛定之。忙上前施禮問道:“薛太醫,我家大人如何了?”
薛太醫卻是十足的名醫範。惜字如金,道:“你沒聽見老夫剛才說麼?不出三日就可以下地了。但是要注意,這幾日,張大人都不要勞神勞心,就好好的靜養就好。”
齊彪點了點頭,躬身接著問道:“我家大人是如何的這個病的?請薛太醫告知,我等以後也好有個防範。”
“哼!若是換做是你,每日隻睡兩個時辰,不吃葷腥,然後這樣堅持四十幾年,你就算是銅澆鐵鑄的,也打熬不住!”說完,便憤憤的拂袖轉身,道:“也不知道你們這些下人是怎麼伺候的,簡直是玩笑!”說罷,升轎回宮複命了。
文初一聽聞張之洞有所回轉,便想著去覲見,然後告知王爺的事情。
可是齊彪卻是將文初一攔住了,道:“初一兄弟,並非是做哥哥的不講情麵,剛剛禦醫說的話,你也是聽見了的,現在張大人需要靜養,不能勞神勞力了,你既有什麼事情,也要等過些天再來,也算是初一兄弟心疼我家大人,也算是心疼一下哥哥我了。”齊彪幾乎是哀求著。
文初一也急了,大聲道的道:“我若不是有萬難之事,定不會來討饒張大人的,是我家王爺!我家王爺出事了,才要找張大人來拿個主意!”
二人剛剛還同病相憐的痛哭,現在卻爭執了起來,也是出於對於主子的中心。正爭執不下的時候,齊豹在張之洞臥房之中挑簾子探出了身子,道:“你們兩個瘋了嗎?吵什麼秧子?老爺都聽到了,叫文初一進來!”說罷,狠狠的瞪了一眼文初一。
既然老爺都發話了,齊彪也不能再阻攔,隻是惡狠狠的提著文初一的脖子道:“你一會小心些講話,若是老爺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定不饒了你!”
文初一還哪管這些,便提著袍子角,一路小跑的進了張之洞的臥房。
這還是文初一第一次來到張之洞額臥房。換句話說或許更加正確。
這也是張之洞的臥房第一次有家人之外的人進來。
臥房十分的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迎麵是一麵八扇屏,上麵畫著鬆竹梅蘭等等,扇屏之下隻有一個長案,上麵放置的不是瓷器膽瓶,而時候一套一套的書,顯得有些雜亂無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