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彪失蹤已經一天了。村長夫人哭得氣都要斷了, 村長恨不得把村裏的每一個角落翻過來。
召集了村裏所有人,就在村口的樹下聚著。
村長是個花白胡子的老翁,死了三任妻子才得了胡彪一個獨子,愛惜得緊,如今兒子丟了,又急又氣。手裏的拐杖擊在泥地上,戳出了一個洞。
“你們就沒一個人看見我兒子!?”他怒吼道。
村民們站也站得零零散散, 全是看戲的表情,搖頭。
一婦人嗤笑道:“你那兒子指不定去哪找男人風流快活去了。”
她言出,所有人放聲大笑起來。
孩子們本來彎下身, 躲在人群裏玩遊戲,聽到這話也嬉嬉笑笑笑抬頭,道:“胡大彪,愛男人, 不要臉,不害躁。”
村長夫人也顧不得哭了, 不知哪來的力氣,往前一走就要去扯開口的婦人的頭發,“我要打死你這個賤人!”
婦人臉色一變,也不甘示弱, 去抓村長夫人的頭發,狠狠一揪:“你說誰賤人!自己養出個畜生兒子還不認了?”
村長夫人猙獰道:“賤人賤人!我要撕爛你的嘴!”
村長在上麵氣得臉發白,把拐杖一噔:“夠了!”
看戲的眾人這才慢悠悠上前勸架,把兩個廝打在一起的女人扯開來。
在人群的邊緣, 少婦抱著孩子,布衣荊釵,穿著同前幾日一樣。孩子被吵架聲驚擾,臉皺成團,少婦的心都要提起:“給我睡著,別醒,別醒!醒了受累的又是老娘!”
幸運的是,孩子應該很困倦,隻是驚擾了一下下,很快又睡了過去。
少婦舒了口氣。
她的婆婆拄著拐杖慢吞吞走了過來,嫌惡地往那邊看一眼,到少婦身邊:“看著點,別學那王家媳婦,丟臉。”
少婦說:“那王家媳婦膽子也夠大。”
老人冷笑:“她爹走了狗屎運,靠些裝神弄鬼的東西發達了,她就把自己當做東西了。”老人的手指搬弄著拐杖頂端,漠然道:“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一個賠錢貨還想巴望著娘家?心裏沒點數,要知道活的怎麼樣還得看夫家這邊。”
少婦把頭低下,抱著兒子,暗自磨牙。
這老不死的明著暗著說給誰聽呢。
村長突然眼神陰桀,厲聲道:“李翠雲!”
少婦嚇了一跳,抱孩子的手都一緊,慌慌張張抬頭:“啥、啥事?”
村長一步一步向她走來:“昨天是不是你和我兒子走在一起,我兒子就是今天早上不見的!”
少婦的婆婆刻薄地笑了:“你說這話是個什麼意思,擔心我媳婦害死了你兒子?”
村長沒理她,目光冷嗖嗖看著少婦。
少婦心都提了起來。
他知道了?不,不可能!她和胡彪也就這幾天勾結上的,不,不可能。
少婦蒼白著臉,道:“我和他走一起不過是順路,我一個女人,還有能力害了他不成?”
村長死盯著她,“你是非要我說出來?”
李翠雲這一回臉徹底白了,她的婆婆沒聽到,眼神卻沉沉地打在她身上。
怎麼辦,怎麼辦。
手腳冰冷,事情被發現的後果一想就叫她整個人恐懼,不講理的丈夫,還有惡毒惡心的婆婆。李翠雲慌了,頭皮陣陣發麻,腦袋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對!不止是她和胡彪,還有一個人!還有一個人!
“那孽星!”
李翠雲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那孽星,就是那孽星,那天我和胡彪走在一起的時候,看到了他。”
村裏的人都露出了厭惡的神色,避之如什麼髒東西。
孽星,遇上了孽星也算那胡彪倒黴。
李翠雲眼睛亮得詭異:“肯定是那孽星害的,他就在那林子裏,我、我可以帶你們去!”
“啊。”
說到孽星,人群裏突然有人叫了一聲。
眾人尋聲望去。
一年邁老人神神叨叨,咬牙切齒地道:“那真的是個煞星,就是煞星!我孫不小心靠近他,那天是被蛇追回家的!”老人拿袖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可憐我的娃,被嚇的不吃不喝三天三夜,人都瘦了一圈。”
人群中有幾人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你兒子也被蛇追了!!”
壓抑了三年的厭惡和害怕一下子湧上心頭,最後一張紙被嗤啦捅破。有個禍害在村子裏,就像飯粒有一粒屎,惡心又不舒服。
眾人紛紛議論起來,從陸家人,到近幾年的事,哪怕家裏丟了一隻雞都要往孽星身上湊。
“三年了,那仙人鐵定已經不要他了。”
“要我看,那仙人就是被他拖累了想要甩了他,把陸家那對傻子當作冤大頭。忍了那孽星三年了,有他在我天天睡也睡不好。”
“還留著他幹什麼,趕出去!”
在玩遊戲的孩子們聽到關於孽星的話題,也覺得好玩,參與進來。
他們這個年紀就喜歡誇大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