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因著那些東西都是剛采買的,來不及整理完,順子便和津藍一道又找了許多人手來安置,顧簫吃了晚飯後閑著沒事便到莊子口河邊上坐著發呆。
“不冷嗎?”
頭頂響起顏子安的聲音。
他尋了個幹淨的地方坐下,顧簫歪著腦袋問他。
“紅豆他們呢?”
“跟著一起布置呢,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顧簫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她生於皇族雖處處受製,但卻衣食無缺,原本她還覺得自己不幸,如今看到這裏才知道什麼叫做不幸。
“你很喜歡他們姐弟?”顏子安偏過頭來看她。
“喜歡啊。”顧簫隨意的應了一句,便彎腰把手放在涼涼的河水裏。
夜裏微涼,這河水也刺骨的很,她才放了一會就覺得掌心麻木。
顏子安白天跳下去救人豈不是要凍死了?
想到這裏顧簫便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顏子安,其實仔細想想你也不討厭啊,可惜我們立場不同終究不能成為朋友,否則就衝你我一起上過戰場,一起入過賊窩的交情,怎麼也算個生死之交吧。”
聞言,顏子安牽了牽唇角,道:“朝政是朝政,私交是私交,怎麼能混為一談呢?”
顧簫愣了一下,隨即好笑道:“你好歹也是一朝丞相,這麼可笑的想法你怎麼會有?身在朝中又怎麼可能公私分明兩廂幹淨?”
這人平日裏看起來精明的很,怎麼還會犯傻?
“是嗎?我倒不這麼覺得。”
顏子安絲毫沒把話往心裏去。
他順手撈起腳邊的一個滾圓石子,用力往河裏一扔。
撲通一聲在幽靜的夜裏激起水花。
顧簫百無聊賴的耷拉著腦袋,忽然一陣風卷攜著河裏的涼意直麵而來,激的她渾身一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忽然肩上一沉,一陣暖意包裹全身。
“這裏冷,回去吧。”
低頭看了看自己肩上的外套,顧簫忙一把扯了下來。
“你自己穿著,要是病了還得照顧你。”
“沒事。我底子不錯,不過一陣涼風奈何不了我。”顏子安笑著又把外衣推回去。
他自幼跟隨師傅習武,冬日裏紮馬走樁,身上穿的便是一件薄薄的裏衣,這麼多年了身體早已習慣。
見他不像是在逞能,顧簫也不矯情,披上衣裳便跟他一道走了。
莊子裏到了晚上漆黑一片,顧簫記性不好記不清路,但最倒黴的是顏子安也老馬失蹄了。
“顏子安,我頭一回覺得你不靠譜。”
在這裏繞了起碼有兩刻鍾了,走的她都直喘氣。
“我也沒想到你不記路。”
顧簫偏頭瞪他一眼,十分不滿自己被責怪。
不過,這個地方怎麼有些眼熟?
“這不是秋月家嗎?”
眼前熟悉的房子,可不就是她家。
他們怎麼瞎走走到這裏來了?
“我們快回去吧。”顧簫一把拽過顏子安,生怕一個倒黴撞上秋月。
被那丫頭招惹上肯定會被氣個半死。
顏子安好笑的仍由她把自己拉走,剛走了兩步就不想走了。
“你幹什麼?”
“那邊有個小土丘,視野不錯。”
顏子安指著不遠處一個突出來的不明物體,不等顧簫說話二話沒說就反拉著她走。
顧簫一臉生無可戀的被興致高昂的顏子安拉了過來。
“這裏的星星很亮。”
顧簫嗯了一聲,看著眼前數不清的星星神情開始有些恍惚。
她突然有些想睡了,不知道順子把床鋪好了沒。
顏子安看著興致缺缺的顧簫沒有氣餒,反而跟著她一塊躺下來。
兩人靜靜的看著天空,顧簫眼皮子越來越重,眼前的星星更像是來催眠的,一下一下的,她就要睡著了。
“你們在這幹嘛!”
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得顧簫從地上彈了起來,等看清來人是誰後更是氣得七竅生煙。
顧簫這麼大的反應把秋月也嚇了一跳,拿著東西的手一抖差點全摔地上。
“喂,你幹嘛這麼大反應!差點把我的紅燒肉給嚇掉了!要是弄髒了你賠得起嗎!”秋月單手插著腰,鼻孔朝天音量拔高,十足十的一個潑婦樣。
“你大半夜突然出現你還有理了!你來這裏幹嘛!”
“這是梅莊!我爹是莊主,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得著嗎!”秋月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不屑的白了一眼顧簫。
原先她還對他有幾分好感,但是現在,她秋月一點都看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