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神農弟子動手施治,用金針刺入四掌門穴道,頃刻焦皮由黑轉白,燒傷隨之痊愈。楚元君緩過氣道:“是風雷法術,風雷門的五雷真法。”神農弟子道:“他們被五雷真法擊中,表皮燒焦而筋肉無損。這分寸拿捏絕佳,功法已高到了極點。”玉銀童的五雷法眾弟子大都見識過。但桃夭夭就在現場,怎容邪魔施暴再逃離,來去如無人之境?莫非又是師尊故意放走的?忽聽方靈寶呻吟道:“好迅猛的雷火,玉銀童太可怕了,師尊都沒擋住。”眾人齊望桃夭夭,盼他象平常那樣狂傲大笑,指斥玉銀童小醜跳梁,完全不值得害怕。
可是桃夭夭這次沒笑,看著淩波道:“玉銀童的藏身處有什麼險,有什麼惡,以至於劍仙大師姐提都不敢提?”玉銀童連番作禍,抓捕連續落空,加上玉南香生死未卜,怪異藥丸下落不明,桃夭夭早已焦悶欲狂。淩波明知其藏身何處,居然隱諱不報,登時點燃了他的火氣。
淩波道:“弟子未明其詳,隻知九陽穀暗藏極大危險,仙魔兩道凡具靈性者,從不會越界入穀。”桃夭夭道:“玉銀童卻可以隨便出入,他不在仙魔之列?”
淩波道:“三百年間玄門追捕玉銀童,前後約有十餘次。每次追到九陽穀立刻撤退,穀裏的危險可想而知。至於玉銀童何以住行自由,如能查明原委,他早已被捉住了。”略一停頓,續道:“本派真武大陣專為滅魔而創,妖皇不滅,不可在別處拚耗。九陽穀對人世並無威脅,峨嵋派的退避既為保存實力,也因不願挑起戰端禍及人世。亂塵大師在位時出於這般考慮,絕少談及九陽穀之事。如今玉銀童覷準新師尊經驗欠足,故作放出話來相激,我們千萬不要上了他的圈套。”
她侃侃而論,句句中肯,眾人聽了都服氣。桃夭夭道:“嗯,新師尊是個愣頭青,本事又差,進了九陽穀死無全屍。玉銀童看準這點才使激將法,幸好被劍仙首徒識破。”複述淩波的理由,口氣卻滿含譏諷。
淩波道:“恰恰相反,師尊不是本領太差,而是本領太強,因此玉銀童才想引你進穀。那穀中藏有什麼巨魔凶神,機關陷阱,預先無從察測,但進去必有一場劇鬥。師尊的劍氣足以毀天滅地,使出來可能殃及世間眾生。倘若束手束腳,又不免受製於敵,宇宙鋒原非人力所能駕禦,玉銀童正是看準了這一點。”
桃夭夭忽然一聲長嘯,拔身跳出懸崖,疾飛百丈抖臂翻腕,身不停頭不回劍已出手。隻見雲氣激湧,劍勢如長虹貫日,尖鋒直刺淩波麵門,相距寸餘劍光倏地消失,仿佛憑空打了個閃。眾弟子呆如泥塑,但覺天地萬物都凝固了,惟有淩波鬢旁的兩縷青絲徐徐飄落。
淩波神色如常,斂衽道:“多謝師尊劍下留情。”桃夭夭跳回原處道:“怎樣?我能不能駕禦宇宙鋒?”淩波道:“輕視尊長之罪,削發聊作薄懲,弟子誠心領受。”桃夭夭道:“答所非問,我說憑這手劍術,還去得九陽穀吧?”淩波微笑道:“願師尊時時心平氣和,就能安然去返。”眾弟子方省悟,剛那一劍震天撼宇,竟隻斬斷淩波幾根頭發,收放之妙當真神乎其神。而淩波不躲不擋,應答自若,這份定力也可謂登峰造極。眾人既驚且佩,一片敬慕氛圍中,猛聽方靈寶哭叫:“一定要抓住玉銀童,那個混帳王八蛋,師尊定要給我報仇雪恨呀!”
他精神漸已回複,撲在丹爐上哇哇哭道:“太乙造化爐毀啦,老怪物臨走放雷火,擊傷我父子不算,還把爐基擊破,教我煉那天荒地老丸的解藥啊!”桃夭夭道:“解藥!”方靈寶道:“是玉銀童幹的,我親眼看他掌心閃雷光,就在師尊發劍的時候…..”桃夭夭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你說什麼,那鬼藥丸有解藥?”方靈寶扁嘴道:“煉不成解藥了,玉銀童是煉丹大行家,曉得丹藥門要害所在,太乙爐基座破碎靈脈斷絕,什麼丹藥都煉不了,修複至少要花五百年。玉銀童若是亂用天荒地老丸,三界之內絕無解法。唉,不知那個美貌女孩子會中招,飽受百年錯愛之苦。”
桃夭夭隻聽的驚心動魄,遙望烏蒙蒙的雲藹,似看見靈兒小雪麵含媚笑,癡癡呆呆任由玉銀童玩弄,脫口道:“刻不容緩,今晚我就要捉住玉銀童!”回視淩波道:“去九陽穀那條路最近!”淩波知他所憂何事,道:“龍師妹安住元始峰,峰上有祖師的禁魔法帖,不必過分憂急。”方靈寶搶著道:“師尊是該盡快捉拿玉銀童,一則以報毀爐之恨,二則天荒地老丸須得奪回。那靈丹專供師尊享用,給玉銀童吞了多可惜。”